萧璃一开口,声音嘶哑的像针扎在喉咙里,沙哑难辨。
林喻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倒了杯茶给他。“殿下,您润润嗓子。”
“我没事了,滕月呢?”
“三公主给您施完针刚走,这会儿在宁嬷嬷房间里呢。”
萧璃掀起被褥,要下床。
林喻急急的拦住他,“哎呦,殿下,公主嘱咐过了,您的身子还不能下去,得养些时日才行。”
他将房中的烛火点亮:“殿下,您还不知道吧,您已经睡了十日了。”
“什么?”饶是他有心理准备,也吃了一惊。
自己竟然昏迷了整整十日。
“宁嬷嬷状况如何?这十日,公主一直南平馆吗?”
“宁嬷嬷身体好多了,只是还不大清醒,三公主正在为她调药。”林喻顿了顿:“公主府上守卫森严,来的不多,只在晚上来看看您,喂您喝些汤药。”
想起那日殿下与公主在身后亲吻的样子,他语气有些不自然。他一个大活人还在那里呢,他们怎么能……
萧璃“嗯”一声,“扶我坐起来。”
寂静的室内,他将手探到心口处,感受着那里一下一下的心跳。
再没了那般沉重堵塞的感觉,变得规律而有力。
心底是久违了的畅快与轻松。
林喻见他捂着心口,向门外喊了一声。雪狼浑身矫健的步子,出现在门口。紫瞳亮晶晶的,向床边跑过来。
萧璃凝着它,将手探到它的胸膛处,发觉它的心脏也好全了。“三公主有没有说,我与它之间的联系,会如何变化?”
“殿下,三公主看过了,说您的心疾医好,代表着与小家伙的血完全融合,不会发生淤堵的现象了。
至于您和它之间的联系,应该还是同生共体。“夜视”之类的能力应该是不受影响的,仍然如旧。”
“刚医好了心疾,可能短时间内会不稳定,等您身体完全好了,那些能力也会恢复如初。”
萧璃合了合眼,“我知道了。”
如此,他便成了赤霄炼制的第一个成功的“药人”。
西域炼制药人的手法不同中原,是直接注入动物的血液。炼制成功后,再喂下失智的药水,任人操控。
整个过程风险极高,所承受的痛苦也高许多倍。
相对的,成功后的“药人”不仅有一般药人所拥有的技能,譬如能血液能做引、对毒药特别敏感之类的,还将拥有所注入血液的动物的特殊能力。
一旦成功,便可以成为炼制人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所以,西域这么多年,即使有许多失败后当场死亡的例子,也仍然大批人前仆后继,寻找完美的容器来炼制“药人”。
思索之间,一道欢快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萧璟宸,你终于醒了!”
滕月穿着一身红粉色的绸缎裙出现在门口,她挺翘的鼻尖上还抹着一点灰,明媚的杏眸笑眼弯弯,向他跑过来。
劫后余生,再次见到心尖上的人,萧璃整颗心脏都被提了起来。
他张开双臂,凝着一步步向他奔来的少女。扑鼻清甜的少女香气,稳稳的将她抱在怀里。
他心跳如鼓,怀里的滕月也没好到哪里去。
男人衣领半敞,温热清冽的气息将她卷了进去。抵着萧璃冷白结实的胸膛,不禁想起了那日亲吻的事……
抬头去看,薄唇上的伤已经好了,只是因为长时间未开口,微微干裂,如冷玉般抿着。
林喻放下水盆,适时退了出去,走之前,贴心的带好了门。
没注意到身后,撞上了一人。
“林喻,听说殿下醒了?”知夏拿着帕子,脸上全是惊喜之色。
“醒了。”眼看知夏要闯进去,林喻伸出拽住她:“诶,你不许进去!长宁公主在里面呢!”
“又是她!”知夏攥紧了帕子,面露不悦。“害的殿下十日昏迷不醒,也不知治了个什么,有没有效果……”
“有没有效果不是你说的算,别在这嚼舌根了。我警告你,公主是殿下的救命恩人,也是……”林喻顿了顿,又觉得和知夏说不通,拽着她走远了。
屋内。
萧璃抱了她一会,便被怀里的人推开了。“好热,离我远一些。”滕月低下头,“你还疼不疼?”
“不疼了,都好了。”萧璃凝着她薄红的小脸,轻笑着:“方才熬药去了?”
“你怎么知道?”
“别动。”萧璃拿过水盆中的帕子,拧干水分,擦向她染着灰的鼻尖。
滕月微窘,夺过他手中帕子,“我自己来。”
男人剑眉微挑,离她近了些,“你自己怎么知道哪里脏了?我帮你好不好,月儿?”
俊脸在眼前放大,灼热的鼻息打在面上。他好似故意似的,放缓了动作,滕月的面颊越来越红,她眼神游移着,转移话题:“萧璟宸,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闷在心里好久了,想知道答案。”
“你问吧,我必定知无不言。”
滕月看了他一眼,踌躇道:“你为什么是“失败”的药人呀?”
见他一怔,她连忙摆手,“你若不想回答,也可以不答。权当我胡说……”
“无事。”萧璃将帕子在水盆洗涮着,一边自嘲道,“反正心疾已除,我现在也算是“成功”的药人了。”
滕月眨了眨眸子,意为不解。
“我当年失败,是因为血液不容,患上了心疾。被大巫医判定活不过几年,由此便被判定为“半成品”,被他们放弃。如今心疾痊愈,又保留了药人特殊的能力,当然算是“成品”了。”
他将西域如何炼制药人的事同滕月讲了一遍。
“他们是想利用你……”滕月讶异了半晌:“幸好他们判定你失败了,没给你注射失智的药水。若是你成功了,现在不知道被毁容,派去哪国当细作呢!”
他们给萧璃注射的雪狼血,获得的种种能力,如“夜视”、“洞察力”……不就是想制作成一个没有感情的细作?
“赤霄皇帝也够狠,无论你犯了什么样的错,总归是皇子,怎会有如此狠心的父亲?”她又气又恼。
同时,心里也对他为何被废黜的事更加疑惑了。
萧璃面上没什么表情,说来也奇怪,以往提起父皇做的那些事,他总会下意识的避开,不敢去细想。
但如今,多了几分释然。
轻咳两声,“月儿,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是否也能解答我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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