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萧璃声音发颤。
“我说,你要是死了或是缺胳膊少腿的回来,我立刻打掉孩子,从此忘了你。再随便嫁个俊俏男人,在我们买的江南园林里快活逍遥。”
她口中是冷硬至极的话,眸中却含了无数温暖缱绻,深深凝着他。
萧璃喉头发紧,薄薄的唇角都在颤:“月儿,我不会死的,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赶在孩子出生前,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萧璟宸。”
滕月忍住眼泪,解下身上的湖蓝色披风,系在他身上。
“夫君,我把你此行可能遇到的风险写在书信上,你记得看。就在你檀木制作的小匣子里,与内衫放在一起。”
“我在表哥那儿求了些香灰,与药品放在一起。你若不舒服了,就点些在额头,一点不行,就多点些,量多了准能压制住。”
“西北严寒,你穿厚些。我将尚衣局新制作的冬衣全抢来了,连着毡帽和鞋子,放在后面那座马车里。”
“路上记得多饮水,多吃些。不要一味地赶路,损了身体。你若再瘦下去,我就不要你了。”
“还有,注意安全……我要你好好的,再不受一点伤。”
“遇到过不去的坎,及时给我传信。我在府上守着,随时等你的消息……”
滕月喃喃的嘱咐他,像要将此生的话都与他说尽。
从前不明白,为何送别时有那么多话能说。她今日全懂了,看到深爱的人远行,才知道这些,远远不够。
待她说的嗓音沙哑,萧璃心疼的抱住她,在她耳边道:
“我记住了,月儿,你放心,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当做珍宝,记在心里。”
“你也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平日里小心着点,尤其是雪天,别摔着。晚上若冷,就抱着汤婆子,点燃我留给你的熏香。”
“身子重了就别出去了,不要累着,乖乖在家等夫君回来。”
“我知道了,我会听话的。”滕月埋到他胸膛上,汲取着要消散的雪松香。
“我此行会路过西域最负盛名的雪山,到时我会一步一跪,为你和孩子们求得雪山神明的保佑。”
滕月低低打断道:“还有你自己。”
“好……还有我自己。”
……
离别的话怎么说也说不尽。
一身大氅的青年抱着红女少女,在雪地里相拥。
直到天色渐渐失去光亮,
林喻不得不轻咳一声,提醒萧璃,傍晚之前须得离京。
萧璃哑声从滕月怀抱中撤出身子,“我走了,月儿万万保重。”
他说完这句,再不敢看她。用尽全身力气放开她的手,翻身上马。
方调转马头,身后传来少女的脚步声。
滕月追了两步,望着马匹的方向,定定道:
“我信你,我信你可以战胜一切困难,无往不胜。萧璃,你本就该是云端上的人,一定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萧璃鼻子发酸,登时红了眼睛。他仓促的低下头,让眼泪跌落进泥土里。
而后扬鞭策马而去。
黑压压的死士与士兵立刻跟上。
队伍在漫天风雪中前行,转眼凝聚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视野中。
滕月站了许久,直到那重重马蹄印被漫天风雪覆盖,掩的仿佛没存在过。
她身子一歪,倒在了雨雾臂弯里。
“公主!”
——
萧璃走后,京城的雪洋洋洒洒下了三日,滕月也从卧房里呆了三日。
她心情郁结,闷闷不乐。吃得少,睡也睡不好。
直到收到萧璃报平安的信件,才振作起来。
信上絮絮叨叨了一页这几日的事,从出京郊北上开始写,途径什么地方,晚上睡在哪里,吃了什么,事无巨细。
讲到最后,他特意强调,这几日未见任何危险。大概是父王病重消息散开,九王弟紧急将鬼手撤了回去,用以他用。
行程比他想象的顺利许多。
这信一看就是写了好几次,每天得空时拿出来写一点,写满三日的再传给自己。
滕月抚过那些纸墨香的行书,心头暖意丛生。
她也想写点什么回他,但一回忆这三日……她真惭愧。
“雨雾,我要吃饭。”她半倚靠在床上,唤道。
雨雾眸子一亮,忙不迭的去吩咐小厨房了。
很快,公主爱吃的菜肴摆满一桌。
雨雾边布菜边道:“公主,您终于肯吃点东西了。奴婢早说过了,您再这样下去,腹中孩子也受不了啊。不过没想到奴婢劝了几日,还不如驸马的一封信管用。”
“他此去危险,我只是一时难以接受,你得容我缓缓。”滕月辩白道。
“驸马吉人天相,总能逢凶化吉,何况还有公主这个福星保佑,总会平安的。”雨雾真切道。
这话说到了滕月心坎里,她想了想,也是,萧璃前世那样困苦的条件都能胜利。
自己实在不必太过忧虑。
一顿饭吃的饱饱的,她撑着下巴问:“这几日宫里有出什么事吗?”
雨雾“噢”了声,一拍脑袋道:“对了,有件事本来该昨日报给您的,奴婢见您状态不好,就没说。
宫里的怜贵人要临盆了,昨日派人来消息,说陛下允许她的一位家人来陪产,可她没有家人。她左思右想,交好的女眷只有公主。希望公主能陪她几日。”
“可以呀。”滕月起身,“你去备马车,我们现在就准备进宫。”
等马车的功夫,她提笔给萧璃写信,笨拙的毛笔字写写画画,讲自己今日吃食与安排。
写了几行,夹在传信雏鹰的爪子里,放它离去。
……
马车缓缓行驶到了宫里。
滕月裹紧身上的大氅,由明秀宫的宫女引着,前往怜贵人处。
她们走的急,没料到,在路的尽头远远看到了太后。
她坐着轿撵,面色威严,正被数十个人簇拥着过来。
想躲已经来不及,滕月只能原地候着,等人到了及时行礼。
“儿臣参见皇祖母,皇祖母万福金安。”
太后坐于高高的轿撵上,微不可查的冷哼一声。
而后,是长久的寂静。
滕月万福礼行的腿疼,后腰也酸,忍不住道:“皇祖母,儿臣可以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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