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的这家人,男主人是个高大魁梧的汉子,叫巴图鲁,妻子叫澈乐么格,他们有六个孩子,最大的以及二十多了。另外一户是巴图鲁的兄弟,叫巴尔思,也是一大家子人,不过看着体型跟巴图鲁完全不像兄弟俩,倒是想一个十分憨实的夏人。
许青起开了头,剩下的就由周泽漆去交流了。
他自称“孟格日乐”,称许青起为“苏布达”,告诉巴图鲁他们来自扈拔的王庭,为的是来庆祝涂山部的新王诞生,顺便的想看看能否与涂山部联手,进攻雁门关。听说大夏那边内战不断,许怀信被大夏的皇帝讨伐,分身乏术,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张口就来,满嘴胡话却说的头头是道,说的许青起都信了。
巴图鲁道:“我们只是普通的牧民,管不了那么多。之前涂山王带人过了无定河,据说打下来不少地方,最后还是战败了,连尸骨都没能找回来。桑戎王子倒是回来不少粮食和女人,可跟我们这些普通牧民也没多大关系,我阿父去年冬天还是没熬过来去了长生天。”说起这个,长相粗犷说话豪爽的汉子有些低落。
“原来是客,几位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我给你们指个大概方位,你们自己往王庭去,我是不会让人给你们带路的。”
周泽漆点头:“这已经帮了大忙了。”
随后问了一句:“我看你的妻子身体不是太好,一直在咳。”
说起这个,巴图尔的情绪更加低落:“她大概也要先我一步往长生天去了。”
周泽漆道:“我这有药,是从一位高僧那求来的,原先我阿弟苏布达身体不好,也是一直咳,巫医也没办法,后来遇到一位游历的僧人,从他那求了药方,花了好些力气凑齐配了药,之后就大有好转,甚至还能跟我一同出行。此番也是因为带着她,怕路上再发病,所以随身带着药,可以分你一部分,作为在此叨扰的答谢。”
巴图鲁闻言眼中顿时迸射出亮光:“真的?”随后他眼中的光亮又黯淡下来。药不比别的东西,是要入口的饿。这几个人萍水相逢,谁也不知道好歹,不能说什么都信。
周泽漆假装没注意到他眼神里面的变化,从身上掏了个玉瓶出来:“一共就六颗,可以分你三颗,我还要留着一些,王庭那边比这边还冷,防止我阿弟再发病。”
巴图鲁脸上已经重新平静下来,带着客套的热络:“那就谢谢了,若是真的有效,你们便是我巴图鲁的贵人,我定当杀羊宰牛宴请你们,并且让人带你们去王庭。”
周泽漆道:“能让我们在此歇息一晚上,还给我们指了方向,已经感激不尽,不敢再麻烦。”说完,问青空要了一只拇指大小的空瓶子,分了三粒豆粒大小的药丸给了巴图鲁。
巴图鲁接过之后再次道谢:“那你们先歇着,我去准备些吃的给你们送来。”
周泽漆起身,将他和一直没说话的巴尔思送出了毡房。
留了两个人在外面看守,剩下的人都呆在了毡房里面。
确定巴图鲁兄弟俩确实离开了之后,许青起才跟周泽漆讲:“我们运气可能不太好,这个巴图鲁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牧民。”
“何以见得?”
许青起道:“感觉,他走路的姿势像是有功夫的。”许青起朝外看了一眼:“巴图鲁,巴图尔,巴尔思。三公子精通北夷语,可知道他们这边的名字有什么讲究吗?”这要是放在大夏,少不得叫人觉得这就是兄弟仨。
周泽漆摇头:“我只是会一些北夷语,为的只是以备不时之需,谈不得精通。北夷人跟我们大夏文化相去甚远,他们取名字向来只按着自己的意愿来,没有我们大夏那些讲究。至于巴图鲁和巴图尔一字之差的名字还不好说。涂山部远离雁门关,我对它算不得了解。梁邵或许知道的多,但是人已经不在了。来之前我也去军营寻过之前幸存的将士,都不曾听说巴图尔还有兄弟。”
说完看了看手里的玉瓶,缓了缓随后又道:“不管有没有关系,警惕一些,若他们真有歹意,我们倒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先下手为强。我瞅着他们的羊群数量可不少,送给后方的大军,也能给辎重减轻些压力。”
他没办法跟北夷人一样,到了异国他乡如同没有人性的土匪一样什么都抢,但是此行的目的他始终没忘。不动无辜百姓,不代表他就真的能由着人宰割。
许青起站起来:“我去转转。”
周泽漆没有二话,只叮咛了声:“小心些。”
许青起应了一声出了毡房。毡房跟毡房之间间隔并不远,边上就是临时拉起来的羊圈。
这会儿羊刚刚回圈,白茫茫的一片,实在壮观。外面几只长的甚是见状的大狗时不时的叫嚣,还有几个孩子你追我赶的,在这夜幕即将来临的时候似乎一点也不怕冷。
许青起没惊动他们,瞧无声息的从边上绕过去,很快就找到了巴图鲁兄弟俩所在的地方。
巴图鲁从许青起他们的毡房里面出去就没进自家毡房,而是跟巴尔思去了他家。
他的妻子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娇小温顺的妇人,跟巴图尔打了声招呼,随后一人给舀了一碗热饮子就退了去了一旁。
巴图鲁坐下来之后,将那瓶子拿了出来。
巴尔思见状开口道:“药这东西,千万慎重,那几个人出现的蹊跷,不能大意。”
巴图鲁道:“你过于谨慎了,外我们如今是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牧民,任何事情都跟我们没有关系了,不至于。若真的是扈拔部的人倒是有些麻烦,想要联合涂山部再次南下攻打夏国,倒是好谋算。可我真的是厌倦了,再不想打仗,也不想再看见我们涂山氏的子民再流血了。”
巴尔思道:“巴图尔已经死了,如今王庭内斗不休,即便是不攻打夏国,我们内部也在不停的流血。”
“他们并不无辜。”巴图鲁道:“为了权势地位,他们要去送死,怪不得别人。”
“不说这个了。”巴尔思叹了一口气,他们离开王庭很多年了,那些事情早就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那几个人,我看也未必是扈拔部的人,看起来,倒更像南边的人。”
巴图鲁一愣:“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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