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漆什么都没说,起身转身朝外走去。
许靖承也跟着起身,看了许靖坤一眼,转身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身边跟着的侍卫虎视眈眈。
一直到周泽漆落脚的院子门口,许靖承被侍卫挡住:“殿下,请留步!”
许靖承勃然大怒,一巴掌就甩了上去:“滚!”
随即大步跟在后面进了院子,转身啪的一声就将院子门关上,将太子指派来的侍卫全部关在外面。
空青和知辛给二人行礼,两个人谁也没理会,一前一后的进了屋。
进屋之后许靖承才发作:“他疯了,他真的是疯魔了,怎么能做i出如此行径。”
周泽漆倒是十分平和,甚至还给他斟了茶:“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是储君,立那个位置一步之遥。而今成了这副样子,以后就难了。”这是含蓄的。
许靖坤眼下的情况,若是不能遇到一个真正能起死回生的神医,不能痊愈,跟那个位置基本无缘了。
所以,他怎么会不发疯呢?
“三哥,你——”
他想问周泽漆是不是真的心仪许青起吗,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当。
他大哥已经疯了,疯子说的话当不得真。
就如太子所说,他不好过,他们这些人也别想好过。
周泽漆转脸:“怎么了?”
“三哥你走吧,就最近,找机会,我送你出城。走的远远的,再也别回来了。”
周泽漆微微愣了一下,指了指外面的人:“太子虽然重伤不愈,但是他此行代表的是圣上,外面的人哪个敢不听他的。他勒令我不许出院子,我除了这院子里面还能去哪里?别说出城,就连八方馆都出不了。更何况,不是我一个人,若是要走,空青很知辛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若是他走了,空青知辛留下,那就彻底的断了生路。
“你若是放走了我,定然会被迁怒。”
许靖承冷笑:“即便是被他迁怒又能奈我何?他疯了难不成我们都得陪他一起疯?他受伤了,我们尽心尽力得想办法医治他,结果又落了个什么好。即便他代替父皇行事也只是储君,父皇还健在呢,轮不到他一个伴君为所欲为!”
说完,叹了口气:“我真的是做梦也想不到我们这些兄弟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老五远走雁门关,此生怕是再难见到。老六投了岳崇安,再见便是你死我活。小九又这样。
不到一年时间,我们兄弟死的死散的散。”
周泽漆微微叹息一声:“谁说不是呢?如今想来,倒是曾经在雁门关才是最快活肆意的时候了。谁能想到,我们兄弟聚首在平桓,竟然是最后一次了。”
许靖承接过他的话:“所以三哥你得走。如今他迟迟不能痊愈,性情大变,后面还不知道会疯成什么样子。不过也因为他病着,他能差使得也就是八方馆内的侍卫,外面的人我跟二哥说了算。
只要能避开八方馆里的人出了这儿,我们就能送你离开。
等父皇来了洛都,再行决断。
至于他的伤,你若尽力,那便听天由命了!”
说完这话,屋子里面再次一静。
二人都不是那等愚钝之人,自然都清楚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许靖承很清楚,太子不信他了,对他极度不满了,甚至于觉得如今这情形都是他有意为之。
虽然太子是兄长,但是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长幼有别君臣有别的敬意,那东西最经不起消磨。
而周泽漆也清楚,太子一直在怀疑许青起怀疑他,否则也不会明里暗里的一再试探 。
而今不管结果如何,太子都会找个宣泄的靶子,那个靶子他不愿意当,然而就是他了。
行医这么些年,他早就见惯了生死看淡了生死也无惧生死,但是死也要死得其所。
所以他应下来:“好!”
这一应,他就欠了许靖承一份情,日后是需要还的,但是也值得了。
两人说妥当了之后,许靖承没多留。
等人走了,周泽漆坐的笔直的身躯一下子就坍塌下去。
许靖坤先前所说的字字句句都不断在他脑子里面萦绕,宛如魔咒。
他承认,他是起了爱慕之心,可他从未表露过。
他喜欢许青起,早到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那还是在横塘关的时候。
那时候许青起跟孟珩还未定情相许,他怦然心动的连自己都措手不及。
他们也曾并肩作战同生共死过,只可惜阴差阳错,他还未来得及表明心迹就分开了。
再见的时候他明显能感觉出来许青起跟孟珩之间的不同。
也曾暗自伤神过,但是时间和距离是消磨情感的最佳良药,所以他选择离开。
将心中原本呼之欲出的爱慕悄悄藏了起来。
他从未想过要破坏许青起跟孟珩之前的感情。可却因为他使得皇帝对许青起起了杀心,阴差阳错害死了孟珩。
他是罪人!
他丝毫不怀疑许靖坤的话,因为许靖坤就算是再发疯也没有那个胆子随意的攀扯皇帝。
空青推门进来轻轻的唤了一声:“公子!”
周泽漆如梦初醒。
“外面好多人守着!”
他跟知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周泽漆嗯了一声:“去收拾一下吧,各自备一套换洗的衣裳拿好细软就行。”
空青应了一声就退出去。
心领神会。
许靖坤想要囚禁他,单靠八方馆里面这点人也未免太小瞧他了。
子时未到,守在门外的侍卫就靠在那睡的人事不知。
太子也睡的十分的安详,安详的像是死了一样。
周泽漆带着空青跟知辛开了院子门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八方馆的大门。
大门外面停着一开始就准备好的马车和马匹。
司徒瑾跟许靖承难得的都在。已经到了这份上了,明日太子的雷霆之怒他二人一起承担。
司徒瑾军权在握,许靖承是皇子,即便是太子,若不是谋逆这样抄家灭族的大罪也拿他们无可奈何。更何况如今的太子已然快要日落西山,看似威风,也不过是一戳即破的纸老虎罢了。
兄弟三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司徒瑾道:“走吧,来日方长,日后我们定然有重聚的那日。”
周泽漆看着二人道:“保重!”
随即毫不留恋的转身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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