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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此时的周云靳,不似在外人面前表露出的那种漫不经心的温和,他声线沉稳而极具说服力,由内而外散发着令人敬畏的魄力。

季海琼直到这一刻才发现,这个处处需要她忧心的小儿子,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背影竟然已经变得那么宽厚高大,并且可靠。

虽然都是她生的孩子,然而,除了周云靳,其余的孩子从一出生开始,在她的眼里就是一枚棋子,是让整个家族壮大且持续昌盛的道具。

只有周云靳是一个例外,大概是因为他是她拼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孩子,出于一种得来不易的感觉,又或者是因为小时候的周云靳在容貌上更像她一点,所以她对他就有了几分对其他孩子没有的怜惜感情。所以季海琼有意无意地都在潜意识地偏帮着周云靳。

周云靳出去没多久就端了饭菜进来,一一摆放好,然后看着季海琼,“这些都是管家刚刚吩咐厨房做的,趁热吃吧。”

季海琼的视线落在瞧着可口的饭菜上,心神有些恍惚。

膝下四个亲生孩子,自小就跟她不亲近,与其说是母子关系,不如说是主仆来得更贴切,哪怕是她偏爱的周云靳,也自幼跟她不亲。

给她端饭,劝慰她进食这种事情,还是头一回。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发现她的人生竟然如此枯竭,除了欲望和利益,仿佛再无其他。

周云靳见她不动,“不合胃口的话我让厨房重新做。”

季海琼淡淡抬眸,将那些扰乱她心神的情绪一一清扫,恢复了冷淡沉静,“不用了。”

优雅的用餐,与往常无异。

小时候她肩负着季家的盛衰关键,如今作为周家的女主人,她肩负着周家的希望,越是困难,越是不能自乱阵脚。

食不语寝不言,周云靳安静地坐在一旁,耐心等待她用完餐。

季海琼放下筷子,抽过纸巾擦拭嘴巴,见周云靳尧动手收拾东西,淡淡开腔,“放着,让管家进来收拾。”

周云靳动作一顿,最后还是依言停止了收拾。

刚才的消糜已经不见踪迹,季海琼又恢复了往常的冷静,“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

秦桑来开门从房间里退出来,合上门,刚转过身,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半米开外的陆禹行。男人黑色的身影倚在墙壁上,挺拔修长的身形,无时无刻包裹着一层冷峻阴暗的气息,阴柔俊美的轮廓又透露着冷硬的淡漠,凝向她的目光,深沉而内敛,“桑桑。”

他如从前那般呼唤着她的名字,那声调和情感都仿佛从来没有变过,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静。

“跟我过来,”他站直,单手兜进了裤袋里,冷贵逼人,“我们谈谈。”

秦桑漾开一抹笑容,声音凉凉地散开,“小叔,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不用换地方了。”

陆禹行面容寡淡地看着眼前一袭米白色的长裙的柔美女人,因为拄着拐杖而损坏了几分画面质感的既视感,淡淡启唇,“你确定要在这里谈?”

顿了顿,“如果不不介意惊动你爸,我无所谓。”

秦桑抿着唇,对上他漠然幽暗的眼睛,有些微恼,眼底流露出明显的排斥和厌恶。

明知道她最讨厌就是利用这些来威胁她,但是陆禹行置若罔闻,直接忽略了她眼底的厌恶。

短暂的沉默之后,秦桑拄着拐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这样走路有些吃力,她走得极慢。

陆禹行盯着她几秒,倏然迈步来到她的身侧,长臂从她的腰肢上自然而然地横了过去,轻松将她圈住。

骤然靠近的气息,秦桑条件反射地想要退开,慌乱之下身体一歪,手中的拐杖掉落在地板上,下一秒,她就被人腾空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秦桑脸色一沉,声音冷硬了几度。

陆禹行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从容不迫地启唇,“我没什么耐心,还是你想闹出大动静,让大家来围观?”他这样抱着她,所以两人的脸靠得很近,秦桑抬眸甚至能瞧见他那双冷得像结了一层冰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小小的影子。

也对,自小他对她都谈不上耐心这个词,每回不耐烦的时候又不得不顾虑她的身份而选择忍耐。

她敛住呼吸,嘲弄了一句,“那还真是麻烦小叔了。”

他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张口闭口都是小叔,这个称呼严重影响了他的心情。

陆禹行抱着她拐弯走进了书房。

书房的窗户大开,窗帘被悬挂起来,阳光透进来,视线明亮而开豁,不过仍热无法忽视陆禹行式的基本格调。

他把秦桑放沙发上,然后在她的对面坐下来,一言不发地开始动手煮花茶。秦桑喜欢花茶,这一套茶具,还是当初她带进来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一直留着。

她冷眼看着他专注的侧颜,绯唇抿成直线,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完,我很忙。”

陆禹行不慌不忙地给她倒了一杯花茶,“试试看会不会太甜。”

秦桑视线落在杯子上,淡黄色的液体,冒着热气,隐约的香味飘逸缠绕,她皱着眉头,抬眸看着他,略带不耐烦,“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陆禹行安静地看了她几秒,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跟周旭尧离婚。”

秦桑怔忪了片刻,随即缓缓地笑开,眉梢唇角,都是泠泠的笑意,“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也只有这个。”

秦桑维持的温和倏地荡然无存,余下的只有绵绵的讽刺,“很遗憾,我不想再跟你讨论这个话题。”

陆禹行身姿矜贵地交叠琪长腿,声调变得阴暗,“我这是为你好,桑桑,他不过是在利用你而已。”

“利用我?”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秦桑的心尖还是不可避免的,仿佛被一根针扎了进去,微微一刺,然而她不愿意在陆禹行的面前泄露太多的情绪,满不在乎地道,“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让他利用。”

秦桑真想不明白,事到如今,他还来管她和周旭尧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是想要跟他吐露心声?未免太过可笑。

陆禹行的瞳仁倏然一缩,“我不会害你。”

秦桑忍不住笑了下,“你这么关心我,需要我说声谢谢吗?”

“他娶你,只是为了对付周家。”秦桑觉得这个说法还真是牵强地离谱,令人发笑,“利用我对付周家,你就不能找一个更合理的理由?”

她一没权,二不及周旭尧自己有钱,到底哪里有能够对付周家的本事了?

“利用你来牵制我出手帮他,这个理由足够吗?”

闻言,秦桑僵直了背,抿着唇看着他没有答话,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由此紧绷起来,她觉得,有些事情,想要装糊涂就此掀过,似乎已经不太可能了。

男人探不到温度的眼睛,灼灼锁住她,仿佛要将她生生凿出一个洞,钻进她的身体,摸透她的心思。

“不相信我会因为你而选择配合他?”

“如果我告诉你,因为你我被要挟了,你会同意跟他离婚?”他自说自话。“所以?”秦桑看着他英俊的脸,眉眼温凉,“你想怎么样?”

陆禹行压低了声音,像是要蛊惑她,“桑桑,跟他离婚。”

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而言之,很不舒服。

秦桑淡淡地一笑,“请问,这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跟他离婚?就因为你被要挟?”

陆禹行果然还是过去的那个陆禹行,沉闷而压抑自己的真实想法,即使这个时候,他是在跟她表达自己对她的感情,依旧没有直接表明心迹。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秦桑对他又岂会不了解,他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他最直接的表白了。

不过很可惜,他的心意,来得太晚了。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心一意眼里心里只有他的秦桑,现在她需要顾虑很多,她爸爸的身体和心情,还有她弟弟的安危,横在他心底对秦家的怨恨,以及她自己的委屈。

到底凭什么,他说不要她就随手扔了,需要她的时候她就得配合?

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加和阅历的丰富,她已经懂得一个道理,世间那么多爱情之所以不完满,之所以那么多缺憾,那是因为,仅仅只有两情相悦,是远远不够的。

“桑桑。”

“还是,”秦桑继续笑着截住他的话,“你又想利用我爸来要挟我?”

女人精致的眉眼,温凉浅薄的视线,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直直插进了他的胸骨里,钝钝生疼。

陆禹行沉着脸看着她。“还真是这样,”秦桑第一次如此肯定他的想法,唇瓣噙着一抹冷绝的锋芒,“陆禹行,你最好不要逼我恨你。”

陆禹行没见过这般决绝的秦桑,也无法承受她对他涌出的恨意。

他活着的世界,在至亲全部失去那一瞬间,在孤儿院里被人欺压开始,就全部成了一片黑色,没有温度,没有光,空气里全是血腥和残暴的恨意。

报仇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支撑着他一次次在那些煎熬里咬牙走下去。

秦桑确实一个特别的存在,她像夜空里唯一闪耀的星辰,骤然闯进了他的世界,让他灰暗得没有尽头的世界,终于看见了一丝希冀。

正是因为有了她的存在,他才没有把秦家血洗的计划执行下去……

她是他唯一的光和暖,如果还有什么令他痛不欲生,那大概就是她的恨。

利用秦有天逼她就范,这是他一开始就动了的念头,却迟迟无法下手,也是因为能预料到他真那么做的最后下场,所以才不得不继续容忍她跟周旭尧在一起。

现在她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他又怎么可能继续去下手?

气氛微妙而诡异。

明明光线明亮而暖人,可是不知道为何,坐在她对面的男人,那一身黑色像是要将他吞噬了一般,孤单而清冷。

心尖有一抹浅浅的心疼。

她怕继续这么待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动摇,摸过一旁的拐杖,有些失措地站起来,“我先出去了。”

陆禹行没有动,甚至连眼睛都不抬一下,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隔绝封闭了一切。

秦桑咬了咬牙,一步步走到了门口,拉开门走出去,却又在关上门那一瞬间,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挺直的背,安静而孤绝。

扶着门把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狠下心,砰一下把门关上。

……

因为秦桑和周旭尧回来,一向沉静的餐厅难得多了点人气,秦有天的心情很不错,憔悴的脸上多了几缕笑容。

陆禹行没有出现在餐厅,秦有天问了林嫂,“禹行他人呢?怎么还不下来?”

林嫂给秦有天盛了一碗汤放下,“二爷临时有事出门了,不在家里吃饭。”

秦桑闻言,捏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抖,夹着的才直接掉在了她的衣服上。坐在她身侧的周旭尧见状,动作比她更快一步,抽过纸巾帮她擦拭,嘴里还低声念了一句,“夹个菜都这么不小心。”

他做得很自然而熟练,仿佛这种事情他已经做过千万遍。

“我自己来。”秦桑低着头,想要从他手里抢过纸巾自己擦拭,周旭尧却扣住了她的手腕,“行了,笨手笨脚的。”

秦有天和林嫂把他们这些小小的互动看在眼里,笑意浮了上来,露出了欣慰。

而坐在他们对面的凌菲,则是苍白了脸色,这一幕多么熟悉,曾经,她也承受过这样温柔的对待和呵护,可讽刺的是,如今坐在那个男人身侧的女人,不是她。

难过和难堪,令她觉得眼前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都变得索然无味。

秦桑不经意地抬头,正好瞥见了凌菲那张灰白的脸和复杂的眼神,又睨了一下周旭尧。

他似乎没有发现凌菲的视线,认真地不像在演戏,只不过,谁知道他是不是演戏呢?毕竟他那么擅长伪装。

……

回去的路上,因为担心还会出事故,周旭尧做了更严密的安排,不过一路安全,没有任何问题。

周旭尧跟秦桑断了联系,主要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受伤了,另外一个就是让周家那边因为找不到他而焦躁,方便他接下来的安排。

所以从秦家出来以后,没有再回夜庄那边,而是回了西井别墅的家。

卧室里,灯熄灭了,余下一片黑暗。

周旭尧还在隔壁书房忙碌着,秦桑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的夜空难以入眠。

只要她闭上眼睛,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陆禹行那个冷漠而孤单的背影,跟当年他刚进入秦家,深夜里不睡觉,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抬头看着月亮的背影,一模一样。

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让人忍不住想要给他一个依靠。

好不容易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另外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关于孩子的问题,秦有天那殷殷热切期盼的眼神……

一把将被子扯起来盖过头,秦桑烦躁地整个脑袋都快要炸裂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被子忽然被扯下来,“怎么了?睡不着?”

男人低沉的嗓音融在夜色里,柔和带凉。

啪嗒一声,橘黄的壁灯亮起,秦桑眼睛眯成一条缝,“忙完了?”

“嗯,”床边陷下去,他掀开被子钻了进来,在她的身侧躺下,顺手将她圈进怀里,在她眉心处印下一吻,声音压得更低,“今天被吓到了?”

秦桑楞了楞,才反应过来他是误以为她被睡不着是因为白天的意外事故,心头的某角倏然一软,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

周旭尧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低笑着调侃她,“平时鲁莽的时候你的胆子要是也这么小就好了。”

秦桑没有抬头,因为埋在他胸膛里,声音有些闷闷的,又带着几分不满的嗔意,“你这是嫌弃我麻烦了?”

“是有点嫌弃。”

她倏然抬起脸,皱着眉头瞪着他,“我知道你嫌弃,但是你就不能说句假话哄我一下都说周公子是温柔的情人,这就是传说中的温柔?”

周旭尧好整以暇地浅笑,“你不是成天觉得我虚伪,我诚实一点不好吗?”“该诚实的时候你虚伪,该虚伪的时候你也虚伪,到底哪里好了?”

“瞧,就算我诚实你也觉得虚伪。”

“你……”

见她恼怒了,他亲了一下她的圆巧的鼻尖,“这么晚不睡还露出这种表情,你是在邀请我吗?”

三言两语他又开始跑黄色方向,秦桑不由得蹙眉骂了一句,“猥琐!”

换来的是男人低沉而愉悦的浅笑,彼此相贴的身体,能感觉到他由笑引起的微微震动。

她闷闷地横他,恼意更浓郁了些,“你笑什么?”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笑你傻得可爱。”

“……”秦桑忽然展开手指捏住了他腰上一小块肉,狠狠用力拧了下去,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我谢谢你的赞美!”

周旭尧轻蹙眉头,她还真是养成了一种坏习惯,动辄不爽不是掐人就是踹人,一把将她作恶的手控制住,眼底的笑意更深,“乖,等我伤口愈合了再好好伺候你,现在别闹。”

“周旭尧,你真是不要脸!”

见她尧抓狂,他顺着她的毛捋下来,“好,是我不要脸。”

“……”

跟这种聊天,真的是分分钟被玩死,因为你完全摸不着他的脑回路!

秦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显然就是不想搭理他。

盯着她的后脑勺,周旭尧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这脾气真是不好哄,顺着她不爽,逆了她抓狂。他贴上去,从后面搂着她,“生气了?”

生气。

为什么她要苦恼那么多事情,他却镇定自若,谈笑自如,完全不知道她的苦恼。

“好了,我宝贝你都来不及,哪里敢嫌弃你,别生气了,嗯?”

“……”秦桑有点无语,她压根没有在气那个好吗?

不过他的甜言蜜语,真的是戳得她心窝犯软。

这个狡猾的男人!

见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周旭尧将她的身体扳转过来,“周太太,别那么小气。”

秦桑眸色淡淡地睨着他,“我有说我生气吗?”

他哑然失笑,捏了捏她的脸蛋,“周太太,别这么调皮。”

她拍掉他的手,傲娇地哼了一声,表情十分地不屑。

周旭尧见她没有什么异样,这才伸手关了壁灯,卧室里骤然陷入了黑暗里,安静得清楚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呼吸声。

“周旭尧。”她忽然低声叫他的名字。

“嗯?”

“你跟陆禹行是不是做了什么约定?”

漆黑里,周旭尧睁开的双眼黑而湛亮,淡淡地问道,“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直觉。”秦桑动了动,从他怀里抬起头,隐约能看见他线条流畅的下巴,“你们到底做了什么约定?”

“不是因为他跟你说了什么?”

秦桑缄默,抿着唇,“你知道了?”他该不会连陆禹行抱她都瞧见了吧?不过不应该,要是看见了,按照他那种臭脾气,当场就出来揍人了。

周旭尧眯了眯眸,低笑了一声,笑意晦暗不明,“猜到了。”

陆禹行要求见她,肯定是有话要跟她谈,之所以没有阻止,是因为他不认为能构成什么威胁。

秦桑瞬间有种自己上当的憋屈感,他总是轻而易举地就猜透她的想法,好像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而她对他却一无所知,这种悬殊令她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就因为这个纠结到这么晚都睡不着?”

秦桑抿了抿唇,直截了当地问出口,“你跟我结婚是因为觉得我可以牵制他?”

“他跟你说的?”

“你回答我的问题。”“你这话需要纠结一下,”他有条不紊地道,“我知道你可以牵制他。”

秦桑嗓音略凉,“一个意思。”

“当然不一样,”他低头看下,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能瞧得见她脸庞的轮廓,“跟你结婚不是为了牵制他。”

秦桑上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拉开了一点点距离,“那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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