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季莨萋却没有表态,只是随口安慰两句,“四姐你放心好了,二叔不会那么心狠的,过几日,肯定会来接你们。”
“要是他不来呢?”
“怎么会不来,你可是他的女儿,你又不是作奸犯科,杀人放火,你可是无辜的,顶多是被二婶连累了,他不顾二婶,还能不顾你这个心肝宝贝。”
这话一出,季悠岚的脸顿时白了,作奸犯科,杀人放火,她就是杀了人了,母亲竭力帮她隐瞒,可还是被父亲知道了真相,她已再不是父亲的心肝宝贝了。
“四姐,你怎么了?”季莨萋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晃荡。
季悠岚连忙回神,又露出害怕的表情,“不行,五妹,不能等着父亲想起我,求你帮帮我,我是你姐姐,你就看在你我姐妹一场的份上,帮帮我吧,你是郡主,只要你开口,父亲一定会听你的,求求你了,五妹。”说着,她竟然整个人扑上来,将季莨萋整个抱住。
季莨萋面露排斥,但猛地,她感觉季悠岚的手指在她身后摸索。几乎是立刻,她便搞懂了她的意思。
从一开始就提到帖子,再到诉苦,等她真的以为季悠岚是为了想回家而放下尊严来求自己时,她的主意,原来还是那张名帖。
好高的算计。
她的名帖是单独的,马上就要进城门了,到时候季呈的名帖只含了他自己和秦氏的名字,而她,却要单独拿出自己的帖子,若是拿不出来,中途被禁军拦下是什么后果?那就是私闯禁宫的死罪。
等不到她面见皇上,禁军便有权利立刻将她就地正法。
心头冰冷的仿佛冻结,她狠狠的往后一靠,季悠岚的手指还没抽出来,她这么一靠,刚好压在她的手指上。
“啊……”季悠岚大叫。
这一叫,自然惊到了在一边假装聊天的秦氏和秦如秋。
“怎么回事,悠岚。”秦如秋不悦的出声。
季悠岚想说她的手被压住了,关节都快被压断了,但她还没说话,季莨萋就捂住她的嘴,让她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四姐说有秘密跟我说。”季莨萋对着两人道。
秦氏狐疑的眯了眯眼,收回视线,继续和秦如秋说话,却是压低了声音问她,“你是怎么教她的,笨手笨脚,偷个名帖需要这么久?”
秦如秋咬牙苦笑一记,暗暗瞪了自己女儿的后背一眼,祈祷她能顺利完成任务。
可实则,季悠岚现在别说任务了,她是连尖叫都叫不出来。
马车里很小,若是两人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肯定会被发现,季莨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直起身子,然后在季悠岚还没来得及抽回手之际,再次狠狠往后一撞。
这次,撞得她自己的后背都疼了,而季悠岚的手,也嘣的一声,脱臼了。
“啊……”她尖叫着推开季莨萋,捂着自己的手往后躲,一下自己就撞到了自己的母亲。
“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秦如秋大吼。
季悠岚将自己的手抬起头来,手腕已经软趴趴的被撞脱臼了,就连五根手指头都呈现不一样的变形,看起来虽然还没脱臼,但是十指连心,痛是肯定痛得不行的。
“啊,这回事怎么回事……”秦如秋也吓了一跳。
季悠岚连忙指着季莨萋大叫,“是她,是她……是她故意压断我的手的,娘,我的手好疼啊。”
秦如秋心疼的捧着她的手腕,恶狠狠的质问,“季莨萋,她是你姐姐,她只是多月不见想与你亲近亲近,你何必下此毒手,女儿家的手何其重要,她以后如何提笔写字,如何那针线绣花?你是要毁了她一辈子吗?”说着,竟然扑过来要对季莨萋动粗。
姑且不管她是想真的对季莨萋动手,还是趁机再次偷名帖,总之在她刚刚扑上来时,门帘就被撩开了,接着,就听一道冷冷的男音响起,“怎么回事?!”
秦如秋堪堪停在半空,回头一看,顿时满脸惊色,“三皇子……”
车厢里其他四人也愣住了,三皇子怎么会过来季府的马车,还有,外面的车夫呢?
司苍序看着被卡在角落里的季莨萋,眉头微微一蹙,冷声道,“清泉郡主,皇后命我前来接你。”
皇后派一位皇子前来迎接季莨萋这个郡主?
秦氏的脸上露出不甘心的神色,狠狠的咬咬牙,季悠岚此刻哪里顾得上其他,她的手都快断了,疼得她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季二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司苍序冷眼看着秦如秋张牙舞爪对准季莨萋的手,满脸寒冰。
秦如秋连忙收回手,讪讪的道,“我……没有,没有,只是误会。”
“若是误会的话,就劳驾让让。清泉郡主,皇后可是还等着。”他特地提醒一句,季莨萋对点点头,轻轻觑了秦如秋一眼,秦如秋立刻不甘心的退后,不敢再动。
“三皇子方才,可看到一个穿蓝衣服的丫鬟?”季莨萋没管秦如秋,事实上就算司苍序没出现,她也有法子让秦如秋吃不了兜着走,只是既然他了,也省了自己的麻烦,只是高畅却去了太久了,不太正常。
司苍序拧了拧眉,回道,“方才出城门的时候的确看到一个,不过好像有什么误会,现被禁军押着。”
“什么?!”季莨萋立刻起身,下了马车。
司苍序看她急急忙忙的,连忙道,“只是一点小误会,应该不会有事。”
“到底怎回事?”
“我也不清楚,先过去看看。”
两人是步行走到城门口的,检阅还是在继续,看守的人看到司苍序过来,还带着个小姑娘,不禁正了脸色,拦着道,“三皇子,这位姑娘可有名帖?”禁军归皇上亲自管辖,就算是皇子也不给面子。
季莨萋不想耽搁,直接递出自己的名帖,那禁军审阅一遍,看没有问题,便将帖子还给她,“里面请。”
“请问,你们方才是不是押解了一位穿蓝衣服的小丫鬟?”高畅并没在城门口,她唯有问道。
那禁军脸色一板,态度立刻发冷,“你是说那个刺客?”
刺客?怎么会变成了刺客?
季莨萋看着司苍序,司苍序立刻道,“那是季小姐的丫鬟,不是什么刺客,到底怎么回事?”
禁军一脸公事公办的道,“抱歉三皇子,那刺客已被太子带走,我们也不清楚。”
被司苍敛带走?怎么可能?司苍敛见过高畅,怎会不认识她?
司苍序闻言,对季莨萋道,“你也不要太担心,回头我让人求跟皇兄说一句,应该是误会。”
季莨萋蹙了蹙眉,突然问那禁军,“请问太子现在何处?”
“你想做什么?”司苍序拧着眉道,“这件事交给我就是了,若真是误会,我会让皇兄将人还给你,现在先跟我进宫,别忘了谁还在等你。”
他说的“谁”自然是皇后。
季莨萋知道司苍序突然出现并非巧合,就像他说的,皇后要见她,那个前世对自己冷言冷语,从未有过半点好脸色的女人,今世她们的相见日子,注定是要提前了。
要说没点忌惮是假的,皇后其人性格古怪,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尚且冷清冷心,动了杀心。前世司苍敛最后被司苍宇逼得逃离京都时,她记得皇后可是正享受着给她司苍宇的“母子亲情”。
回忆一簇而过,她继续坚定地看着那禁军,重复问道,“太子现在何处?”
禁军不耐烦了,“姑娘,太子可不是你相见就能见的。”
司苍序也拉了她一把,“不要任性,一个丫鬟而已,大事为重。”皇后的性格,即便是司苍序也捉摸不透,即便太后老谋深算,但司苍序还是觉得,温柔端庄的皇后才是真正的城府深沉。
这世上谁没有弱点,就连皇上也有个心思偏袒,可皇后却像没有,不管对谁,她都保持着那份不变的温和,儿子也罢,女儿也罢,相公也罢,在她眼里,都好像一个人,没有区别。
这样的人,越是捉摸不透,才越是令人心悸,司苍序从不敢得罪皇后,尽量避而远之,就是因为在不明情况下,他不会冲动妄为。
“三皇子,那是我的心腹。”季莨萋冷下脸,沉沉的看着司苍序。
心腹不是丫鬟,是贴心之人,掌握了自己所有秘密之人,她的心腹不止一个,小巧、秋染、高畅、灵竹、高然都是,所有这五个人,是和她密不可分的,分开一个,都有可能出大乱子。
司苍序被她突如其来的郑重惊了一下,随即才吐了口气,“好,我替你打听。”
季莨萋松了口气,可正在这时,密集的城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娇柔的女声,带着惊讶与好奇,“三皇子。”
司苍序和季莨萋同时转首去看,司苍序眉头一蹙,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
季莨萋却在看到对方容貌后,了然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稍稍看向司苍序,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
“崔小姐。”司苍序放开季莨萋,走了过去。
崔傲芙也在丫鬟的搀扶下从马车里走了下来,娇美的小脸上露出粉红的砣晕,似有娇怯,“三皇子,你怎会在这儿。”言谈之间,似乎颇为捻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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