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容锦稍紧了紧拳,却是倏地笑了起来。“如此,我自会尽力为封公子治愈旧疾。”
封兰辞望着她终露出一抹真实的笑意,道:“那便劳烦扶音姑娘了。”
唐容锦点了点头,自神域空间中取出几个木盒,递了过去。“你们封府看起来并不擅长保存药草,甚至对这些珍贵药材的状态也并不在意。”
封兰辞不置可否,从她的手中接过几个木盒,垂眸一一打开。
其中是种类不同,却同样枯萎凋零的药草。
封兰辞脸上却并未闪过丝毫讶异,好似早已预料到这般情况。他随手合上盖子,笑道:“是我一直以来疏忽了,待封拾回来后,便让他带你去后山灵泉处,那里的泉水说不定可以让它们重焕生机。”
唐容锦闻言眉梢一挑。他竟这般自信那封拾还能活着回来。
“好。”
说罢,唐容锦起身往屋内走去。封兰辞望着她的背影,却是突然出声将她叫住。“等等。”
唐容锦回眸,便见封兰辞笑着指了指身前桌上的一壶热茶,道:“陪我来饮茶吧。我可不想自己一人孤零零的在此等他回来。”
唐容锦默了默,再次折返回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杯盏中的茶还氤氲着热气,她拿起轻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封兰辞只是望着她,脸上的表情慢慢归于平静。两人不再开口,四周唯有风吹拂而过的声音,好似当真是将所有心思放在品茗之上。
沉默持续良久,久到茶水变凉,反复冲泡下变得失去颜色,院外才传来阵阵凌乱而无力的脚步声。
还未见到人,那冲天而起的血腥味便已扑面而来,将院中的茶香打散。
唐容锦坐在原地没有动,静静地望着院门口的位置。
封拾浑身是血,一张脸已是看不清五官,污血与灰尘牢牢附着在上,看起来无比骇人。
他眸光黯淡,撑着一口气一瘸一拐而来,便是伸手扶着墙壁,身子依旧摇摇晃晃,好似下一瞬便要坠落而下。
封拾缓了口气,抬眸望着不远处的封兰辞与唐容锦,突然间加快了脚步来到院中,随即双膝重重跪在脚下的石板地上。
“公子......是老奴无用,没有用这大好的机会彻底除掉封继!”
封兰辞却并无关心与担忧,甚至并未分给他半个眼神。他自顾自摩挲着手中的杯盏,再次抬起轻抿了一口。
凉透的淡茶让他有些不悦地皱眉,封拾亦是不敢再说话,身子已有些坚持不住的颤抖,却依旧笔直地跪在原地,低头静默。
半晌后,封兰辞才终于正眼望向了他,声音如杯盏中的茶般凉透。“起来吧,跪着作甚。”
封拾脸色有些难看,手掌撑在地上,尝试多次后终是起了身。唐容锦抬眼打量着他,只见他浑身狼狈,满身伤口,左臂连同袖管已是消失不见。
她打量封拾时,封拾亦是转头望向她,见她并无大碍,顿时舒了口气。随即,他上前几步,朝封兰辞垂下了头。
“公子,这么多年来,封继看似酒池肉林,穷奢极侈,却丝毫没有懈怠修炼。今日出手,竟是比我还要强上些许!”
封拾缓缓抬眸,望着封兰辞嗫嚅道:“恐怕......已是逼近君皇巅峰境。”
封兰辞将手中的茶尽数倒掉,复又煮起热茶。他垂着眸子让人难以看清脸上的神色,不急不缓说出尘封多年的秘辛:
“若非如此,他一个从贫民窟爬出来的贱奴,又怎能夺了我父亲的位置。”
唐容锦眉梢猛地一跳,封拾却无法如她这般维持面上的平静,当即大张着嘴,踉跄后退数步。
“那夫人并非病死......”
封兰辞笑着擦干手上的水渍,继续道:“我母亲在我十岁那年,已是被封继杀死在落崖边。我父亲悲痛难忍,誓要报此血仇,却也是不敌封继,内外串通下被封继推下悬崖,与我母亲死在同处。”
“你既要报我母亲的恩情,便不需知晓过多。你唯一的任务,便是助我杀了封继,仅此而已。”
封拾双目赤红,心中悲痛难忍,重重点了点头。
他咬牙望着空空如也的左侧,脸上现出些许难堪,再次跪地。“是我无用,仇人就在眼前,却无法为夫人报仇,还落得这般狼狈。”
封兰辞终微叹口气,起身上前将他扶起。“你不敌封继已是在我的预料之中,只是封继这些年来从未显山露水,这次派你过去,我亦是想要探一探他的真正实力。”
他站在暗处,神色有些幽深。“毕竟身怀神骨之人不能和常人相较,你又怎敌得过他。”
封拾身子猛地一颤,脸上是震惊到极致的扭曲。唐容锦亦是抬起头望向两人,心底有些不解。
神骨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可能是凡物。
话已至此,封兰辞也不介意再说的多一些,遂开口解释道:“神骨乃天生,万年难见。他的那根神骨乃腹间肋骨,却并不知晓具体是第几根。”
“神骨附带神性,传说乃是远古神族陨落后,力量落入转生之道,降临在人族身上而生成。其内蕴含着极其强大的力量,拥有神骨者,不仅修炼速度惊人,其体内力量亦染上了神性,可慢慢转化为神力。”
“封继为人十分狡诈,这么多年来,恐怕除了我,再无人知晓他这个秘密。”
唐容锦心中了然,在封拾惊骇的目光中,对封兰辞道:“那他何不杀了你,还留你在此意欲何为。”
这般直接的问询却并未让封兰辞恼怒,反而笑望着她,戏谑道:“我手中有他必须要得到的东西。只怕他每日午夜梦回,梦见的都是从我手中将它夺了去。”
一旁封拾听着,脸上满是惊讶与不解。
唐容锦抬眼望着两人,心道眼前之人虽看起来文弱,城府却是极深,心思缜密,亦是冷血薄情。
他毫不在意忠奴的死活,甚至连想法目的都未透露半分。
他最相信的只有他自己。
只是今日却对他们说了这般多,甚至包括封府隐秘,倒是有些反常。
唐容锦眸中浮现异样的光芒,开口道:“公子这是打算今日杀人灭口,在我们死前为我们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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