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晏奎出了事,他接受不了?”桑榆问道,这般失魂落魄明显是有问题。
崔叙眼神微暗,“灾难来的太急了,百姓中有不少人也是这样。”
刚刚失去亲人的痛让他们变的精神失常,只是潜意识里的无法接受,等到精神恢复一些的时候,那股失落会慢慢将他们吞没,他们会变得麻木,到最后才会是妥协和接受。
晏奎和微生月关系亲密,他现在的样子也可能是意识到了什么。
崔叙道:“我会派人去打听一下他看到了什么,若是晏奎真的遭到不幸,最起码要将他的尸身带回来。”
桑榆点点头,和崔叙一道继续去找季伯来。
不是他们狠心,而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各地同时发生灾情,这件事已经确定是有人为参与了,安抚百姓有谈明府,而找到幕后凶手,阻止惨剧再次发生,是他们迫切要做的。
和这件事相比,其他的都显得微不足道。
两人将此事抛诸脑后,径直来到临时医馆。
守在门口的差役见到两人,忙不迭上前行礼,“桑评事,崔郎君。”
他是县衙的差役,之前桑榆自曝身份他记住了,但是崔叙的身份一直未表明,因此还作郎君的称呼。
桑榆说明了来意,“季伯来怎么样了?”
差役道:“在里头睡觉呢,他的腿断了,昨天晚上疼的厉害,闹了一夜,早间才睡下的。”
“好,你将他带来,我们有话要问。”桑榆道。
“喏。”差役答应一声,将两人引进院子里,“两位稍等,里面有些乱,我这就去将他带出来。”
崔叙点点头,对着身后的几个侍卫道:“你们去寻个安静点的屋子。”
季伯来是个跋扈的,对他们积怨久了,用脚趾想也知道不会好好回话,崔叙想着还是单独找个院子好好审问一番。
侍卫们一听,嘿嘿笑了起来,去寻屋子了。
可惜的是崔叙的想法落空了。
那守门差役去了好久,在桑榆差点儿等到不耐烦的时候,才一脸慌张地从厢房跑出来,“不好了!季县尉不见了!”
“什么?”崔叙一惊,脚步一转冲进了厢房。
厢房是一个长方形的侧房,不大,崔叙一眼便能瞧个大概,里面有很多百姓在躺着,见他冲进来,一个个神色慌张。
崔叙的身上穿着官服,又带着几分凌厉的气势,百姓拿捏不好分寸,只好禁了声,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桑榆随之走了进来,沉声道:“你不是说他早上还在的吗?”
差役冷汗津津地跟在后面,指着一个角落道:“就是那里,他早上确实在里面睡觉的,我每隔一会儿便瞧一眼,他都在的!”
桑榆还没说话,崔叙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角落。
角落只留下一张竹板床,上面铺着褥子,地下还散落着凳子、被子等物。
差役躬身上前,“我来寻他的时候,这个凳子和衣裳都是塞在被子里的,人却不见了,我找了半天也没人见过他,只有一小童说见过他和一个郎君走了。”
“什么样的郎君?”崔叙问道。
那差役深吸一口气,在人群里看了一圈,带出来一个约七八岁的男孩,“就是他!小孩,你快把你同我说的再说一遍。”
小男孩瑟缩着脖子,怯怯地看了一眼崔叙等人,又转身去看自己的阿娘,在阿娘鼓励、担忧的目光中开口道:“就是,有一个郎君来找季县尉,然后他们说了几句话,季县尉就跟着他走了。”
小男孩一大家子都被洪水冲散了,阿娘费了好大劲儿才将他救出来,阿耶到现在还没找到,年幼的他跟在阿娘来到这里。
他生性活泼,在陌生的环境有些不安,便悄悄地观察着房间里的人。
季伯来的大名在泾县几乎无人不知,家中的长辈告诉他见到了就要躲远点,千万不要招惹了去,小男孩记在心里,同时也对他产生了好奇。
季伯来被救之后,麻沸散跟不上需求,也没有止疼疗伤的好药,给他医治的大夫硬生生划开他的腿,将里面清干净,季伯来受不了疼,闹了好久,搞的人人自危。
小男孩便记住了他,每次暗戳戳地盯着他看,就想着他会闹出什么好笑的事。
因此也碰巧看到了他被带走的情况,当时他以为是季伯来闹久了,家里有人来寻他了,也没在意,直到差役发现人没了,才问到他。
崔叙仔细地问了细节,小男孩磕磕绊绊地回答,崔叙何等聪明,仅靠几句话就拼凑了个大概,“有人在救他。”
可惜那人相貌平平,小男孩只记得他的衣服很脏,脸上都是泥巴,根本看不清样貌。
“可是,可是我一直守在门口…… ”那差役讷讷道。
桑榆侧目看了他一眼,“你确定一直在门口守着?”?“是啊,从接到命令开始,我就一直守在这里。”那差役说着说着,突然脸上血色全无,哆嗦道:“我,我离开过一次,是一个老妇人,她说她儿子被人打伤了,叫我去主持公道。”
这也是正常的事,大家都住在一起,加上粮食、医药紧张,谁不想着多占点便宜,因此矛盾也多有发生,往往这些事都会被里长压下去,谁都不想因为一点儿小事被赶出去。
今天的那个老妇人只有一个儿子幸存,因为多占了一个床铺和人大打出手,她的儿子被人从床上打到地上,老妇人苦求无门,才想着找差役出面解决。
崔叙闻言,挥手叫出一个侍卫,“去,跟他走一趟,问一下情况。”
侍卫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将人带了回来,“禀崔寺正,那个老妇人被收买了,有人给了他、她一笔银钱,叫她想办法支开差役。”
很拙略的办法,却很有用,季伯来被顺利的带走了。
老妇人和小男孩说的都差不多,她的眼神不好,只记得那人样貌寻常,身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看起来文质彬彬,像个读书人。
按照老妇人的话,那人不是泾县当地人,倒有些北方人的口音。
这个范围基数太大了,江南人杰地灵,每年来往的读书人也不知凡几,单是这几条线索,恐难找到人。
从宅子出来的时候,崔叙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至极,“去叫娄大回来,他们应该不会走远,尤其是四周的山林,一定要多派些人手去找。”
娄大带人去下游找尸体去了,现在人手不够,只能调回来先用着。
“喏。”侍卫领命离开,只留下双腿抖个不停的差役,他知道他的篓子捅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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