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日洪水是一下子下来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桑榆提出疑问。
按照现在的水利工程,想要截断水流,只需要不停地加固大堤就能做到,可是想要将水一下子引出来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稍微不注意是要丢性命的。
“我们还在附近找到了伏火雷的痕迹。”娄大脸色沉重,“他们是用伏火雷炸开了河堤。”
桑榆好奇地问,“伏火雷?这是什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是一种厉害的武器。”崔叙正色道:“你确定是伏火雷?”
“不会错的。”娄大一边回答,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这就是现场找到的残留物,原本是想着找人处理一番再交给崔寺正的。”
这种东西杀伤力极大,一不留神就容易走火,他们在现场发现了很多没有烧完的伏火雷,因为害怕爆炸,遂不敢轻易取走。
崔叙打开纸包,露出了里面黑漆漆的东西。
桑榆感觉到一股奇特的味道从中散开,刺的她鼻子痒痒的,她踮起脚尖凑过去看了一眼,“这就是…伏火雷?”
“不错,这种东西遇火则就燃,其威力不可小觑。”崔叙将其往旁边挪了挪,“小心些,这东西没准儿还会炸开,里面味道闻久了也会伤人,你还是离远些好。”
桑榆看了一眼崔叙,摆手道:“这些都已经烧完了,没用了。”
娄大闻言,“桑小娘子竟然懂得此物?”
桑榆大大方方地点点头,“懂啊。”
这不就是火药吗?最伟大的四大发明之一,一硝二磺三木炭,她不但知道,她还会做呢。
不过这个黑火药做的并不精细,里面还有草药的残渣,听说火药是炼丹术士发明的,看来是有些出处的。
崔叙深深地看了一眼桑榆,没有细问下去,“伏火雷虽然威力巨大,但还是不足以破开水道,其中必定有大量人力参与。”
“我已派人去附近查找了,那些人做的很隐蔽,洪水之后人就不见了。”娄大表示认同,“我怀疑其中有人指使。”
又有一个侍卫插嘴问道:“肯定的啊,季伯来不是说过要报复崔寺正吗?这是没准儿就他在指使的。”
另一个侍卫没忍住,一巴掌糊了过去,“说你笨你还不信,真要是季伯来指使的,他能把自己给淹了?”
桑榆扶额,原本紧绷的气氛也随着消散,大理寺的这些侍卫真是深得周良才的真传,跳脱起来也没谁了。
“不说了。”崔叙将纸包收好,对着众人道:“都去做事吧,记住,查案要紧,但也需得讲究法子,如今百姓刚刚经过大灾,切不可发生冲突。”?“喏!”众人齐声应喝。
崔叙等人从山林中离开之后直接回到了泾县,他叮嘱桑榆回宋宅之后,自己则带着人去找谈明府,谈明府的伤还没好,那日强撑着起来安排已经竭尽全力了,第二日便又倒了下去。
所以现在泾县大部分事物都是崔叙在帮着处理。
桑榆也没在意,想着一连忙了好几日,也该回去歇歇了。
回去之后,她去帮桑蓁合俪娘等人一起做些杂事,日落之后,宋溪亭派人传话,说是叫桑榆去一趟书房,他有事要问。
“既然叫你,你就快去吧。”俪娘接过桑榆手中的食材篮子,“这里有我们。”
“那好,”桑榆也不推辞,“这里就有劳你和盈娘了。”
俪娘含笑点点头,等桑榆离开后,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眼神落在院子的屋顶上,然后轻轻地叹息一声,低头整理食材。
桑榆很顺利地找到了宋溪亭的书房,宋溪亭对姐妹两个的好不是嘴上说说的,那是真的用了心的,最起码在整座宋宅里,只有她和桑蓁可以去任何地方,做任何想做的事。
被宋溪亭视为心肝宝贝的书房连崔叙都不能轻易涉足,用他的话说,里面都是他的珍爱之物,弄坏了谁都赔不起!
说起来,这也是有缘由的,在崔叙小的时候,有一次带着百里谦、薛如英等人在他的书房里玩耍,打碎了他最爱的砚台,气的他拿鞭子抽的他们满屋乱窜。
后来,崔叙这个小心眼儿的也在长公主府搞了一个小书房,还严令禁止宋溪亭进入,随着年龄增长,两人感情越发好了,可规矩却保留了下来,谁也没松过口。
不得不说,这两师兄弟两个还真是一脉相承,都是幼稚鬼!
桑榆默默地吐槽完,来到书房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宋溪亭的声音随即传出。
桑榆推门进去,发现崔叙也在里面,意外的是里面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微生月。
宋溪亭道:“你先坐一会儿。”
桑榆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地走到一旁的蒲团上盘腿坐下。
宋溪亭这才对着微生月道:“你自己说吧。”
微生月深吸一口气,走到崔叙面前,对着他和宋溪亭行了一礼,“崔寺正,我是来请罪的。”
崔叙蹙眉,“何罪之有?”
他和微生月并不是很熟悉,只是在船上的时候一起下过棋、浅谈几句诗文罢了,来到泾县之后,他又去了宣城,和他交集不多。
这突然跑出来说要请罪,属实有些叫人想不明白。
微生月沉默了,脸上的表情变化了许久,救在宋溪亭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他开口了,“我来请的罪责有三。”
他顿了顿,低下头,“其一,我发现晏奎兄有了异心,瞒而不报,这是欺瞒之罪,其二,我任由晏奎兄错下去而不制止,这是不义之罪,其三,我因为私事而不顾大局,这是不忠之罪。”
桑榆惊叹,不愧是读书人,这请罪的法子都跟旁人不同,总结的刚刚好,只是他这三罪皆提起晏奎,这个晏奎又做了何等大逆不道之事,才叫他不顾好友情谊,私下请罪?
她刚刚想到,就听见崔叙问出了声,“晏奎做了何事?”
微生月愣了愣,他没想到崔叙会这样直接问话,不过他既然来请罪,也就做好了说出来的准备,当下,他将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那日,其实我是找到了晏奎兄的。”
时间回溯到洪水发生的那天,微生月不惜迎着洪水去找晏奎,在水中蹚了好久,吃尽苦头。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无意中在城外发现了晏奎的身影,当时他跟着晏奎和几个大汉一路进了林子,却发现了晏奎藏了许久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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