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村民打扮的人来到桑榆等人的面前,“快……快去!人……在村口!”
桑榆一个激灵,带着人就往村口而去。
村口离的很近,不过几步便到了地方,桑榆在远处并没有看见娄大的身影,只瞧见一群人围在一起,还有胆小的小娘子小郎君缩在耶娘的怀中,不敢露出眼睛看。
“人来了,快让开!”有村民发现了桑榆等人靠近,纷纷让开了路,眼里满是同情和不忍。
一个老旧板车出现在桑榆的面前,板车是斜着放的,只能看见尾部有一双大脚,桑榆走了几步,突然感觉眼睛生涩的厉害。
她的眼睛一定被雾气迷住了,不然为何看见那板车上躺着的、浑身是血的人像极了娄大。
“天呐!”沈大夫一把推开呆滞住的桑榆,大步冲到板车旁,看着双眼紧闭、似乎失去了气息的娄大心里一紧,他先是探了一下鼻息和脉搏,迅速从怀掏出针灸,“还有气,别愣着,快来帮忙!”
沈大夫的吼声唤回了桑榆的神智,她猛地清醒过来,三两步走到板车旁,想帮忙的手抖的厉害,像是失去了控制。
还好有侍卫机灵地揭开娄大的衣服,沈大夫立刻捻起针刺了进去。
靠近了才发现,娄大伤的很重很重,可以说他的身上没有一块好皮,鞭痕布满了他的胸膛,鲜血凝结在一起,稍微一动就会裂开。
他的四肢以不正常的姿势扭曲着,横放在两侧,肩胛骨上的淤青像是五指倒扣进去一样,留下了狰狞的痕迹。
更要命的是他的腹部还在流血,看得出是有人用布条简单包扎过,血顺着布条滲出,打湿了身下的车板。
桑榆感觉到自己的心疼的厉害,单是看一眼,就能知道娄大受了什么样的折磨,这样的疼,他是怎么忍到现在的。
她的牙齿咬着下唇,疼痛让她的意识集中在娄大的身上,不至于失去心神。
沈大夫专注于手中的针灸,银针止住了娄大伤口的血,桑榆总算能看到他腹部微微起伏,“怎么样?”
她的唇抖动的厉害,说出的话都带着颤意,生怕自己听到不好的消息。
“不太好。”沈大夫咬牙道:“他伤的太重了,我只能止住他外伤的血,可是他腹部在出血,找不到出血口。”
他没说的是娄大现在的身体就像是被拆开重装一样,而且还是胡乱装回去的,五脏六腑完全不在原位,四肢、骨头全都被折断过,唯一还算完整的,只有一张脸了。
“救活他!”桑榆踉跄一下,双腿一瞬间卸了力,不断地重复着,“沈大夫,你一定要救活他。”
“你要做好准备。”沈大夫又在娄大的头顶刺了几针,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桑榆你冷静听我说,我现在只能吊住他的命,他留不住的!”?“不会的,沈大夫!你医术高明,你一定要救活娄捕头。”小侍卫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自责填满了他的胸腔,痛恨当时的自己为何没有跟他一起去。
“沈大夫,求求你!”
“沈大夫,沈大夫…… 救救娄捕头吧!”
侍卫们纷纷恳求起来。
“老朽当然会尽力,但是他已经救不回来了!”沈大夫低吼道:“他体内的血已经流的差不多了,身上的伤还在刺激着他的身体,现在只有一口气,完全是靠意志在撑着,你们难道愿意让他这么忍着疼吗!”
掷地有声的责问让侍卫们冷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桑榆的身上,眼里满是期盼和希冀。
桑榆双手撑在板车上,借力站稳脚步,,“沈大夫,他……还有多久?”
沈大夫别过眼,“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这还是他拿药拖着的缘故。
桑榆的眼眸闭起,又迅速睁开,沙哑着声音问道:“他现在还有意识吗?能不能听到我们说话?”
“不能,他的瞳孔已经散开了,就算意识也很难集中。”沈大夫摇摇头,突然想到什么,“有一种方案可以将他意识集中起来,但是会透支他的生命…… ”
“透支生命是何意?”那自责的小侍卫急急问道。
“就是说他的意识会回来片刻,然后就会直接死去。”沈大夫解释道:“这种法子通常是在临死之前刺激脑子的,让人见亲人最后一面。”
“不成不成。”小侍卫大声喊道:“桑小娘子,娄捕头还活着,咱们送他去城里,找最好的大夫给他医治,娄捕头不能有事,他家里给他相好了小娘子,就等着他回去成亲呢……”?沈大夫也不生气,只是看着桑榆道:“你知道老夫从不打诳语,到底要如何你自己决定。”
“咳咳。”虚弱的咳嗽声响起,娄大的嘴角溢出鲜红的血,咳嗽带动了他身上的针,桑榆看见他腹部的血再次滲了出来。
“不好。”沈大夫迅速抽出针,就在他要再次刺进去的时候,手腕突然被抓住了,“嗯?”
“别折磨他了。”桑榆低沉的声音响起,“唤醒他!”
“桑小娘子!”侍卫们不敢置信地喊道。
“别说了,我相信娄大不会怪我的。”桑榆打断了侍卫的话,娄大是一个坚毅之人,他表面冷漠寡言,内心却温暖善良,在查案的时候会照顾每一个人的感受,即使是死者,他也会尽可能的给予尊重。
桑榆想,这样的一个小郎君应该不会害怕死亡,他不会希望自己在弥留之际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狼狈地留下遗憾。
失血过多的感受桑榆很清楚,那是一种像是掉入冰窟的寒冷与冰凉,疼痛已经不能刺激他了,他的脑海残留着的意识会清楚地见证自己生命的流逝,是对即将死之人最大的折磨。
“好。”沈大夫答应一声,从针包中取出最大的一根针,他凝神端详了片刻,手腕用力,将针刺进了娄大的头顶……
娄大感觉自己很累很累,他的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尽全部的力气,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说话声,他想开口却张不开嘴,喉咙像是被噎住了一般。
身子又重又冷,让他回想起有一年冬天,为了救人跳入河中的感觉,那是一种刺骨的冰寒,似乎要将他连通意识一并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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