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湛弯腰又从笼子里抓只阉鸡，剩下只母鸡还有阉鸡，一只花鸭都还在笼子里，他没看苏九芽就说自己的话：“你回去让你哥来搬，你也抬不动。”
这里没其他人，这话是跟苏九芽说的。
苏九芽就纳闷啊，她哥压根就没钱买这些鸡鸭，所以是方湛买的，给她家买鸡买鸭，他就留只阉鸡过年。
“你当真捡钱了啊，买这么多。”苏九芽小声嘀咕，还是站着不动：“我哥不会要的，你放这里看看村里谁家还缺的，让他买去。”
方湛就知道她那小牛脾气不会轻易收下的，不只是她，连石狗也要弄个明白才愿意把鸡带回去。
“晚上你到六百家喝酒就知道了。”
石狗看看鸡，又看看方湛，先回去。
方湛也不强迫苏九芽，她不去叫苏进平搬，他就自己搬，把阉鸡放回笼子去，双手提着笼子就走。
苏九芽后面跟着，先到方湛家，他把笼子放下来掏出钥匙开门，看苏九芽在他后面，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你东西我没碰，你自个收，需要帮忙跟我说。”
“你有新媳妇接进门吗就叫我收拾东西。”
苏九芽回嘴，过去帮他把鸡栏的门打开。
方湛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却站在门边不为所动，他怎么会不想把她留在身边，可想她跟着自己那些苦累，那些危险，心就硬冷起来。
他方湛跟苏九芽过日子，就是害她，只顾着自己乐，却让她过着她从没过过的苦日子。
“你不搬出去，我怎么有心思接媳妇。”
若是苏九芽头来那几天他说这话，苏九芽铁定头不回就走，走就再也不回来，现在她才不信那些鬼话。
现在家里举家欠这么多债，若想真心讨个好的媳妇进门简直就痴人说梦。
而且住在这都有些日子里，村子哪个男女老少不都真把她当方湛媳妇，突然回去，他们父子俩可又成村里的笑话。
苏九芽现在真狠不下心让他们面对这些，自个说自个的：“快把鸡从笼子抓进来吧，闷一天，可别死了。”
方湛就听话地把鸡放鸡栏，笼子的两只鸡跟鸭子他还是决意要搬苏九芽家去。
苏九芽上前拉着：“不许给送去，留着我自个吃，我胳膊肘现在就往外拐了。”她像个闹脾气的孩子非要跟方湛拉扯。
在这家里吃，横竖他们爷俩能沾着点，都花他的钱，她没法心安理得都往自个家送。
她这样闹，方湛哪招架的住，笼子又放下来。
“我就抓那母鸡去就成，我嫂子生了。”
她看着方湛，眼眸里的笑是快乐的：“生了个大胖小子，叫肉肉，大名没想好。”
方湛杵着听她说家里的事，心就甜，哪怕她站在身边什么都不说，他的心也是甜，就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
“现在月子呢，你见不着，满月你再去瞧。”
苏九芽抓着母鸡就回去，方湛不知道她还回不回来，心七上八下的，想着回，又不想着回。
今儿已经腊月二十九，明日就是除夕，村里人大都放下地里的活，磨面的磨面，蒸馒头的开始蒸馒头，各家各户其乐融融地忙着，村里偶尔会响起小孩放火柴炮的声音。
苏九芽拎着母鸡再进门，周秋兰的窝窝头刚刚捏好，摆在圆簸箕上，个个金黄漂亮的，抬头看苏九芽又回，脸都是嫌弃：“你咋的又回，要脸不了？”
“你有新的宝贝疙瘩了，我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苏九芽回嘴跟她逗乐，母鸡也举到跟前：“给嫂子养身子的，我给你关笼子去了。”
周秋兰撵着从伙房出来，就见苏九芽把母鸡关起来，母鸡大红脸的，看着正是下蛋的时候。
“芽，你不能这么当人媳妇，隔三差五不乐意就往家里跑，你跑就算，还顺你男人家东西，你这败家娘们呢。”
苏九芽不跟她说，直直就出去。
这俩人可真闹心，一个非要送，一个非不要。
周秋兰把母鸡抓起来，要追出去，又想着刘玉梅刚刚生，连只鸡都不要女婿家的似乎有些生分，便还是留着。
苏九芽回去时方湛已经跟石狗他们运木条去了，他不确定苏九芽回不回但是门给她留着。
闹腾个来回已经接近响午，苏九芽从缸子里倒出白面准备做馒头，今天要多蒸些，天冷不会坏，要做几天的量，得吃到初一去。
这么大盆的面，苏九芽和一会功夫额头就出汗，昨夜还下雪子，以为要下雪呢，今早又是个大晴天。
方湛回来看院门开着，鸡又进来拉屎，知道苏九芽回了，步子都轻快起来，他进伙房，苏九芽在和面，又是脸上跟头上沾着粉。
他洗手过来：“我来吧。”她那点力气，把面和好怕是太阳都偏西。
苏九芽也不是那不自量力的人，力气活就让给他，自己去烧火，把泡的笋干再炖一下，去那苦涩味。
方有田不知什么时候回的，进院先去看看他的猪，还有那窝刚刚孵化出来没多久的小鸡，就看鸡栏里面还有两只鸡，一只花鸭。
心里嘀咕这败家的儿子，啥都净掏出来吃，吃完是要喝西北风呢。
“三水，三水，你这怎么又买鸡买鸭的。”以往他们爷俩过年，顶多就添几斤猪肉吃，吃剩的就做腊肉，他讨上媳妇倒是阔手阔脚的，吃鸡又吃鸭。
“那都九芽买的。”
苏九芽好看的眼从炉灶那抬起来看他：“你净说的什么瞎话，怎么是我买的！”
“九芽买的啊。”方有田语气柔下来：“芽你赚大钱了呢？”
苏九芽不知道怎么接话，就瞪方湛，方湛只顾着笑：“赚了，赚了50块。”
方有田就不再问了，他觉得文化人的钱来的快，也来的突然，不比他们庄稼人，天天只能盯着地里那些苗子。
真是说大话眼皮也不眨，苏九芽生气的用火钳戳他：“你存心害死我，我什么时候赚的钱。”
“这钱就你救玉冬换来的。”
听到提起玉冬，苏九芽就站起来：“玉冬怎么了？”她昨儿只顾自己难过，险些都把玉冬给忘了，才是被傻壮这么拉扯着，她就觉得生不如死，那玉冬得是有多痛苦。
“我跟六百把她送回城里，还揪出个贩卖人口的团伙，警局给我跟六百各自奖励了50，若不是你写在本子上那行字，这事也不会这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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