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狗看着方湛，没见他接话，他看起来挺烦的，帅气的脸，眉头是拧起来的，跟他一起长大，二十几年，头一回见他这脸色。
“嗤！”石狗突然就崩笑了：“我是看出来了，你是栽在里头了。”
之前就看他对苏九芽过分上心，自家媳妇嘛，肯定得疼，结果闹老半天是假夫妻，假夫妻都能这么对苏九芽，那不是栽里头是什么。
郑文雅都示好他也无动于衷，这怕是栽的不轻呢。
小媳妇漂亮又优秀，两人年纪相差还差这么多，突然跟她说对她有意思，那不是把她吓跑是什么。
“我就当你是跟我感情深，要跟我当单身汉。”
方湛还是没说话，大口抽着烟，接着就是叹气。
“行了，多大的事，弄的跟明儿天要塌下来似的，等把木材厂的活给结了，我跟你上城里，保证把你的九芽给你拉回来。”
“你别瞎搞。”方湛现在那心啊，乱的就像一团糊糊，他谁也不想插手进来。
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想去城里找苏九芽，可又没想好说什么，就怕越见面关系越糟糕，只能埋头到向北山干活去，累了倒头就睡，醒了就忙个不停。
正月十三这天响午，木材厂停工结钱，方湛他们仨人合伙，9天的时间，每人到手分了11块9毛钱，关键是钱比别人多一半，力气也比别人省一半。
山炮回来的路上一直夸着苏九芽：“这次拿钱这么轻松，得感谢九芽的好办法，要是她在家得请她吃好的。”
“得了吧，就你家黑姑那样，能请什么啊。”石狗嘲讽道，虽然他们仨还是一起合作，但他跟山炮的关系因为黑姑，还是闹的很不愉快。
木材厂年后开工，黑姑非让小丽加入他们仨，石狗就不让，因为这事又跟黑姑吵一会。
最后小丽也是扛了6天的木头，才拿3块钱。
六百却整日在家吊儿郎当的，见着人就说他看不上这点钱，等元宵过了，他上城里挣大钱去。
山炮没回嘴，他心里有数的，跟石狗的关系有些回不去了。
刚好已经走到分叉道，他没吱声，往自个家走去，石狗搭着方湛的肩往方湛家去，天摸摸黑下来，村里人已经开始张罗准备晚饭。
到方湛家门前，石狗就停下来抽烟：“明儿带我去城里见九芽去？你放心之前你说那些话，我绝对帮你圆回来。”
再提起苏九芽方湛的脸就是苦的，他不知道说什么，想见苏九芽，又不敢见她：“再说吧。”明天再说。
转身进院去，又突然退了出来。
石狗看他像是被吓到了，自己心都跟着提起来：“你干嘛呢，屋里有鬼啊你吓成这样。”
方湛不接话，又掏出烟来。
“你个大男人的，什么东西这么吓人？”石狗自己进去，叽里咕噜给自己壮胆，要真是有鬼最好是女的，我给逮回家去。
进院就听伙房有声音，他以为是方有田，开口要招呼，结果从窗缝那看到是个姑娘的身影，扎着条短马尾，高高瘦瘦的，那不正是苏九芽。
石狗乐的嘴往上咧：“芽，你回来了啊？”走进伙房去，苏九芽在做窝窝头：“啥时候到的啊，我还想跟三水说明天上城里找你去哩。”
苏九芽没看他，手里的窝窝头在掌心团出个好看的形状来，放簸箕去：“中午到的家。”回了她家，又被她妈撵这来了。
“你这咋搞的好像不认识我似的。”能感觉出来的，疏离了，陌生了。
难怪方湛愁成那模样，他自己都有些不舒服，明明过年的时候玩的多好的，还一起烤红薯吃，现在见着面就好像之前她没到方湛家来一样陌生。
好在他石狗别的长处没有，就是脸皮厚，他凑过去在火炉那坐着帮苏九芽看火：“上回三水跟你说的，你心里觉得咋样。”
苏九芽一听，手里的窝窝头就团出大口子来，这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今天过来就是铁了心，想把方湛那天说的事当做没发生的，结果面都没见着，石狗就帮她先回忆起来了。
自从上回方湛跟她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后，她偶尔上课也会想起来，做不到狠心直接拒绝他，她只能装傻。
她可以确定的是现在放下一切跟了方湛，她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可就算不放弃学业真的嫁给他，她又哪能保证四五年之后，俩人不会因为物质，不会因为生活的不同而产生分歧。
所以眼下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不回应，如若真的非要她给个结果，那就是拒绝吧。
石狗没留意她脸上的不自在，依然自顾自地说：“上回三水跟你说那些话，是我让他说的，我是想跟翠姐表达心意，又拿不准，所以想让三水在你那试试，结果他话没清楚，你就走了。”
怕苏九芽不信，石狗又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我跟翠姐相差挺大的，她大我15岁，她年轻时候可漂亮的，跟你一样读书又好，只是因为之前她家成分不好，所以没能嫁个好的人家。”
提起翠姐，石狗的情绪又低下去，其实翠姐走后，他压根不知道她在哪，也不知道去哪找，突然就走了。
他比方湛还惨，方湛至少能看到人就在眼前，而他呢，就等同于宣布了死亡。
不管石狗说的是真假，苏九芽是选择信的，至少因为这个理由，她可以把方湛之前说的话当做没发生。
“你后来见到翠姐了吗？”
石狗终于等着她主动搭话，心也松下去，他随口扯了个慌：“见是没见着，就是知道她在哪了，这不准备去见呢。”
可算是把方湛的事给解决了，他伸个腰站起来：“这三水干啥去的，天都黑还没回来，我得回去准备晚饭了。”
走出去看方湛在门外的石墩坐着，不给面子地笑起来：“你可是天天刷新我对你的认知啊。”想到他刚刚因为突然见到苏九芽在伙房吓的退出来的样子，石狗就笑的眼泪都出来。
“还不进去，事情都帮你说清楚了，你欠我个人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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