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面的时候谁也不说话，连平时多话的石狗也都埋头顾着吃面。
好不容易遇见翠姐，结果发现她跟前夫还在一起，这还突然丢了工作，换做谁都没那心思再有说有笑的。
晚饭过后苏九芽回屋看书，他们俩也进房间关起了门。
苏九芽出来喝水就听他们在屋里小声地说话：“今天找一天什么也没有，实在不行明天回村子去吧。”
“那你学车的事怎么办？”
“师傅说一个礼拜带我三天，我到时候再从村里过来。”
石狗看他这是突然下的决定，也挺纳闷的：“怎么突然就决定好了？”
“不想再拖累九芽了。”
他刚刚去她屋子就觉得有些奇怪，吃面的时候他才想起来，那房间奇怪是因为空荡了许多，以前窗户那堆满满的书，今天没了才觉得奇怪。
晚上吃的鸡蛋，吃的面条应该就是苏九芽把她的书卖了换来的。
苏九芽缓缓地靠在墙边，低头卷着手，这都是谁在拖累谁呢，明明是她一直在拖累着他的。
隔早方湛还是送苏九芽去学校，她抱着书在怀里，今儿话挺多的：
“你有去逛过城里的集市没？”东口那场是缝一四七，北渡江那边是二五八，这都是苏九芽昨天买鸡蛋时跟人打听的。
“怎么突然跟我聊起集市的事了。”
“我去过一会，挺热闹的。”她想过了，方湛有车，可以进些货来卖的，日用品或者水果都可以，哪赶集就去哪。
方湛没懂她的想法，只是笑着应道：“那下次你带我去。”
已经走到校门口，苏九芽又停下来：“你晚上会来接我吗？”她不想方湛回村子去，不忍心看他受村里人那些冷嘲热讽，她可以帮他的，眼下不能帮他在城里过的富足，但至少能让他立柱脚。
方湛只是笑笑，没说来，也没说不来，他昨晚就打算好的，等他回去后接送苏九芽的事要交给翠姐来负责，他知道这挺为难的，但在苏九芽的事情上他都挺自私的。
“你一定要来接我哦，我有东西要给你。”
明明平常的语气，方湛却觉得刺耳刺心，不想让苏九芽看见他红着的眼眶，到是头一回先苏九芽背过身去：“赶紧进去吧，要迟到了。”
苏九芽冲他招手：“要记得来接我啊。”
方湛也冲她挥手，只是背对着她。
回宿舍时在楼下碰见石狗在拖拉机那坐着，闷闷不乐的，就顾着抽烟，昨晚他说今天要见翠姐一面跟她道别。
“见着翠姐了？”
石狗点点头，人是见着了，也没能说什么话，他跟翠姐说了要回村子的事，翠姐就一个劲地跟他道歉：“我也搞不懂她为什么一直跟我说对不起。”
可能是拒绝他的意思吧，就是让他以后别再去找她，又说不出口只能是一个劲地道歉。
“你呢，跟九芽都说清楚了吗？”
“嗯，她让我今天一定得去学校接她。”
石狗也没问他去不却接，苏九芽开口提的要求上刀山下火海怕是方湛都在所不辞：“也好，反正都决定回村子去丢人不差这一两天，不如我们今天好好逛逛。”
方湛也有这个打算，他想给宿舍里置办个锅，再买点煤球，生活品给苏九芽都备一些。
晚上到点还是准时去接苏九芽，站在校门口看她跟在三三两两个同学后面出来，他冲她挥手，就见她跑过来。
站在他跟前是笑的，软乎乎的脸蛋，笑起来甜到人心窝去：“呐。”她给他塞了个信封：“给你的。”想到可算能帮他一会，她高兴，迫不及待要先给他。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信啊？”她在笑，他的嘴角也跟着往上扬，低头打开信封，最先看到的是张五元的钞票，整个信封装的都是钱，有一百的，五十的，最小面额是五元，粗略算算估计有600。
这是还他钱？
方湛脸上的笑意凝住，步子也停下来：“你这钱哪来的？”他能预感她是跟人借的，她能开口去借，还能借出这么大一笔钱的人他只想到一个人那就是陈玉生。
“把钱还回去。”他把钱塞过来，苏九芽没接，有些看不懂他突然这么大火气是为什么。
脸绷着，好看的眼散着冷意，凶神恶煞像是要吃人。
“我还你钱呢，又不是跟你借钱，你凶什么啊。”毛病！苏九芽就差要骂人了。
方湛逼过来：“这钱是陈玉生的吧，你还给他，还是我还？”这话要外人听着还以为是她去偷来的钱呢。
苏九芽还是不说话，她真正生气就是这样，看着你，眉微微拧出个川字来，就是不说话。
方湛顶不住她这么盯着，先转过脸去：“我去还他。”
苏九芽把钱先给抢去，什么话也不说，先走在前面，怎么想都觉得又委屈又生气。
陈玉生之前就有来找过她，提出愿意借她600块，当时方湛还没跟工地闹掰。她当时想着既然已经欠方湛的人情，再借陈玉生的钱还方湛不就是又再欠陈玉生的人情，她就委婉拒绝了陈玉生。
结果才拒绝人家不到一个礼拜，就出了这事，她下午放学后饭都顾不上吃就跑药厂去跟陈玉生要钱，陈玉生当时也没这么多钱在身上，他也是跟工厂里的同事东拼西凑借的。
本来想着能帮上方湛，欠陈玉生人情也无所谓，他倒好，臭着一张脸。
苏九芽越想越气，回到宿舍见到石狗打招呼也不理，进房间关着就没出来。
石狗也是一脸茫然：“九芽咋了，被人欺负了？”
方湛也挺烦的，没回他话，也往房间去。
“你们夫妻俩咋回事呢？看不见我？”
去敲苏九芽的门，苏九芽不理他，去找方湛，方湛就闷头躺在床上不说话。
隔天五点苏九芽就起了，方湛还是送她去学校，倒不、是不跟往常一样并肩而行，苏九芽走前面他后面跟着，她停下来，他也停。
苏九芽回头看他，他就转头东张西望。
苏九芽气不过，朝他走过来：“你当真不要钱？这是我跟人借的，又不是偷，又不是抢的，你…”
“钱给我吧。”态度突然转变，把苏九芽的话都堵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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