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芽这话,那男子没听出是个什么意思,但是明显猜到是不利于他的,瞬间就想耍起泼赖来。
“小女孩,事情不懂,你可不要乱说。”
他想往前逼近想恐吓苏九芽,被方湛冷眼一带,还是识趣地没过去。
都说惹急的兔子会咬人,他们这里工地几十号人,他们就几个,把他们惹急了,把他们全灭了埋在这山沟沟,那冤的可是自己。
“这具骸骨是女人的,目测身高150到155之间。”
听苏九芽这么说,他们都看那骸骨,拼起来从脚趾骨到头颅确实不高,但那男子却死不认证,叫嚣道:“那是我家老祖老了,身子骨回缩了。”
“你老祖身子骨再怎么回缩,也不能从男的变成女的吧。”
“从你刚刚这么轻车熟路把这具骸骨挖出来看,这是你刚刚埋不久的,所以你记得在哪,而且有翻动过不久,所以这土块比其他位置的更为松软。”
王村长听苏九芽语气笃定,有理有据,绝对不是瞎说的样子,便从伙房走出来:“同学,你怎么说这具骸骨是女的。”
“最明显看骨盆,男性盆腔窄长似漏斗,而女性因为需要生育,骨盆就似这种圆桶形状。”
马井村那男子听罢还是不想承认,叫嚷着:“你谁啊,算什么东西啊,你是他们那边的人,自然是向着他们说话。”
“你要不服气,可以跟我到派出所走一趟,但你可弄清楚了,这要是被鉴定是具女性骸骨,那你的敲诈勒索罪可就定了。”
男的当然不想去,可不甘心这500块就这样打水漂,便就耍起泼皮来:“我凭什么要跟你去,侵占我家祖坟的是你们,理亏的是你们,总之这钱我拿不到,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王村长本来也想着大伙讲理,这事能说清楚就行,却听他竟然开始耍横起来,他暴脾气也上来:“那你不让他们好过试试,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他往前走,步步逼近那中年男子:“ 我们毛岸村的人可有的是精神跟你们耗。”
“你是毛岸村的人?”男子明显胆怯些,转着又说道:“你跟我一个乡镇的,怎么向着这些外人?”
“我谁也不向,我只知道阻碍铺路,就是要断我整个毛岸村的财路,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人。 ”
看男的还杵着不走,王村长又大吼:“还不走,留着喝酒啊,你回去,告诉你们马井村男女老少,再瞎折腾,我可就把你们折腾瞎了啊。”
跟着这男子来的另外一位也是年长些的中年男子,他见过王村长,多少有点印象,看情况不妙,赶紧拉扯着那男的走。
王村长又喊:“你把人家哪弄来的,还不赶紧送回哪去让人安息。”
等人都散去,王村长过去拉着方湛的手:“穷山僻壤的,让你们见笑了,得亏这小姑娘过去报信及时,否则我们还都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呢。”
方湛到现在也没打明白具体怎么回事,扭头看苏九芽不说话。
石狗招呼着王村长过去喝酒吃饭,翠姐炸的花生米是最好的下酒菜,拉着方湛也过去一起喝。
苏九芽也一桌吃饭,王村长就把苏九芽到村子的事说了:“你这聪明的妹妹啊,跟我们村的王四妹是同学,说来也是缘分呢。”
方湛也没说话,只是举着杯子跟王村长喝酒。
当初她听翠姐说苏九芽过来把合同拿走时候也纳闷她要做什么,没想到她能想到这么长远,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这几天郁结的心晴朗不少,但另一种情绪却愈发浓烈。
苏九芽吃好跟着翠姐洗澡去了,换的是翠姐的衣服。
翠姐自作主张,把她领方湛屋子去:“你今晚就睡这吧。”也没其他地方睡了,她也是跟那些工人睡大间的,不过她睡角落,用帘布拉起来,石狗睡她旁边的位置。
坐下来用毛巾给苏九芽擦头发:“跑一天累坏了吧。”
“事情能解决,再辛苦也值得,翠姐,你回去休息吧,不用管我,我看会书头发就干了。”
“行,你早点睡。”
翠姐出来看厨房那还在喝着,还有好几个加入酒桌去了,听说了王村长的来意,一个个都觉得大快人心。
石狗借着机会去推方湛一把:“心都不在这,还不走?”
苏九芽明天就要回学校去的,这几个月来就这么短暂一晚上的相处,他不信方湛不着急心慌的。
方湛端起酒杯,跟王村长又喝一杯就站起来。
现在工地的人都知道苏九芽不是方湛的什么表妹,而是他们老板娘,一个个也不敢跟她说玩笑话了。
方湛往屋里走,灯亮着,透过纱窗能看见苏九芽坐在床沿看书,头发还没完全干透,脸上能看到被树叶扫过的血丝。
她穿着翠姐的毛衣有些宽松,领口往下滑,露出白皙的肩头。
他在外面点根烟没进去,心里各种滋味都有,高兴,激动,紧张,更多的是于心不忍。
这单工程要不是他过度自信接下来,也不会连累她跟自己受罪。
烟从纱窗飘进去,苏九芽扭头往外看,见他高大的身影依在墙边抽烟,他真的瘦很多,也黑很多,下巴都是胡茬,头发已经很长了,整个人似乎比之前在村里头看起来更糟糕。
但苏九芽知道的,之所以如此糟糕是因为他在努力,努力让自己变得刚好。
她把书合上,开门伸出半个脑袋:“我帮你剪头发啊,我给肉肉剪过,我手艺还是可以的。”
方湛纠结开口第一句说什么,却听她这若无其事的口气,心里更不是滋味,她这么辛苦跟着这事转,该生他气的,该骂他,该给他摆脸色的。
可她却在笑,脑袋钻在门缝那里,笑得方湛心都隐隐作疼:“我还以为你挺聪明的一个人。”
她不该是跟他之前所认识那样嘛,清冷,理智,绝不跟那些没必要的事牵扯在一起。
在他们签协议时,方湛就想过,哪怕苏九芽是个自私,转身就能翻脸不认人的人,他也愿意单方面一直付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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