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没事，也不疼。”
刚说不疼呢，周秋兰给她上药，她就吃痛得吸气。
“不是说不疼呢。”
她疼不疼自个当妈的心里有数，打小就宝贝着呢，哪吃过这苦，虽然那草帽是戴着的，小脸也晒的扑红。
“也不知道你跟三水折腾什么，照理你念个大学出来，怎么也能找个清闲工作的，三水会开车，俩人怎么过日子不也快活，天天将自己累的牛马似的。”
开车说的好听呢，是司机，体面，但不也是个受气的活。
他方湛愿意，她还不愿意呢。
为什么折腾，不就是为了不受气，不受欺负。
“妈，你别管，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有奔头，每天都有干劲。”
周秋兰把药收起来：“我不管，我也管不来。对了，三水这几天有跟你通电话吧，那水泥厂里忙吗？”
这婚没结呢，怎么能不担心，就是结了，没在一道那也担心。
“你啊，也二十一了，要不是念书，早该跟红霞一样，抱着一个背着一个的了。”
站起来找把扇子帮苏九芽受伤的位置扇风：“三水也要三十了，回头我要见他，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这事。”
方湛就靠在外面的土墙抽烟，母女俩的话他都听着呢，就是没勇气露面，站一会，把烟都抽了，起身就走了。
到石狗那把图纸交给他，连夜回了城里。
苏九芽第二天拿到图纸才知道方湛回来的事，她卷着图纸，当然不高兴：“都到家门口，见我一面这么难？”
亏她心里还这么惦记他：“狗东西。”
苏九芽学着骂起粗话，翠姐听着就觉得好笑：“估计是忙吧，不然谁不见，能不见你啊。”
“我看他八成是跟工厂里的年轻女工对上眼了。”
石狗帮着安慰：“芽，你放心，他要敢跟其他女人对上眼，我就把他眼挖了。”
苏九芽当然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知道他肯定是忙的，但是都到门口也不见她一面，不可饶恕。
图纸跟工程方案拿到手，苏九芽拟好合同，打算明天去一趟毛岸村找王村长签合同去。
正好也是要去城里转车，苏九芽当天下去就出发，正好找有的人算账去。
下午五点左右到的水泥厂，她也学方湛没提前联系，打突击战呢。
水泥厂五点半下班，她就在门口等着，有辆轿车外面开过来，她侧着身子退到边上，轿车却在她跟前停下来。
后面车窗摇下来，有人喊她：“小会计？”
苏九芽没意识到别人是喊她，脚边扔了个纸团过来，苏九芽抬头，入目的是秦开那张清清冷冷的脸。
这人的五官一直都长得很有侵略性，她记得住，一时霎时出现，她又想不起在哪见过这号人物。
“你们老板怕不是老糊涂请你这样的员工，款项要一次要不到就不要了？”
上次苏九芽来一趟，之后就没了踪影。
秦开这一提醒，苏九芽就记起来那个坐轮椅的男人。
可那笔工程款已经到账了，难道那笔钱郑文雅没经过公司？
管他的，反正钱到手就行。
“我们公司财大气粗，要不到的款自然就不要咯。”
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那请问贵司如此财大气粗，那您这小会计在我们工厂外面转悠是为什么？”
苏九芽回头看着水泥厂，不大相信这跟秦开有关系，为什么赵大安没跟她提过这事？
这男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在这水泥厂有熟人。
苏九芽脑子转啊转：“我，就来这附近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不过我突然又不想换工作了。”
说着话，工厂下班的铃声响了。
第一批工人从里头走出来，方湛也在人群中，穿着灰蓝的工作服，五官俊朗，很显眼。
苏九芽掉头赶紧就跑。
秦开就冷着眼看她像是做贼似的又跑了。
方湛倒是没注意，跟着一伙人到边上等公交，上车就走了。
完了，还说来见见他的，这下他上哪去都不知道了。
见不到方湛，没地方去，苏九芽就去找赵大安讨饭吃，进办公室看赵大安泡好了茶：“舅舅，你咋知道我来的，茶都给我泡好了。”
赵大安盯着手里的文件，头也不抬的：“你们俩也真逗。”
苏九芽不知道他说什么，抓一把瓜子磕着，就觉得脑袋被人摸了一下，回头一看是方湛，她先是愣一下，激动地就朝他扑过去。
整个人就挂他身上去了：“你怎么也在这？”
方湛刚刚上洗手间出来了，手都还是水，没办法抱着她，双手吊着：“我还问你怎么在呢。”
低头她就在怀里，是又想念，又心疼。
肯定是因为他昨晚回去没见她，所以刻意跑来的。
赵大安头疼地捏着太阳穴：“我在这呢，我在这呢，别搂着抱着，快来帮我分析这文件。”
苏九芽松开方湛，转身搂着他的手臂在沙发坐下来：“我刚刚去水泥厂了，正好碰着个人，就没跟你见面。”
转身看赵大安：“舅舅，那秦开现在是水泥厂的老板？”
赵大安点头：“我也正心烦这事呢。”把文件递给苏九芽。
上面是水泥厂的红头文件，内容大概是要终止钦阳跟周边几个市县的代理合作。
意思就是以后赵大安没办法再卖红城水泥了。
红城水泥这牌子口碑好，销量也好，反正是进他家水泥根本不担心销路，现在人家要不给卖了，那不等于是不给饭吃了。
“秦开这人就不是个东西，才刚接手水泥厂呢，就干这过河拆桥的事。”
原本红城水泥厂是公家的，说起来红城水泥有今天都是各家代理商一步步卖起来的。
现在公家经营出现分歧，所以水泥厂私有化，竞标水泥厂归秦家了。
苏九芽却觉得这件事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舅，你确定现在红城水泥已经私有化了？”
赵大安苦着脸点头：“恐怕我跟你盖那些大洋房，大楼房的都要成为泡影了。”没了红城水泥的代理权，他上哪弄来钱去。
这赚大头的钱可是靠水泥啊。
方湛也没说话，看着苏九芽，他觉得苏九芽想的跟他想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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