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湛也能理解，有些老人，到一定年纪，真的就是又固执，又胡搅蛮缠，就跟小时候自己躺在地上撒泼耍赖一样。
他不说话，越说越激怒方有田。
闷头喝酒，拿来三瓶白酒，全是方湛喝的多，到后面已经完全站不起来。
苏九芽还在等他回来。
周秋兰出来喊她几次：“别干等着了，陪着人亲爹呢，媳妇是媳妇，爹是爹，任何时候，媳妇哪有爹重要的道理。”
“妈，我也认可方湛将田伯放在心中第一位，就跟你在我心中第一位一样，你们今天都怎么回事，烦人。”
苏九芽站起来，进方湛屋去，门就给关了。
想等方湛回来再问问情况，结果却一觉给睡天亮去。
挣扎着起来，屋子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怎么回事？昨晚没回来？难道怕他们碰面又吵架，所以陪田伯回村去了？”
公司还有事，苏九芽也不想再揪着家里这些琐事不放。
洗漱好，准备吃早饭的功夫，方湛终于回来了，方有田跟着他一起回来的。
“伯，你们昨晚睡哪了，这有地方，怎么不回来睡。”
方有田大咧咧坐下来就去摸他的烟卷：“睡哪，当然是睡招待所。”
明显方有田还没解气，苏九芽视线就去看在水池边洗脸的方湛，有些埋怨。
她还以为方湛把他爸领走一晚把事情处理好了呢。
方有田卷着烟抽起来，看到才哥也上来，就跟他笑声说话：“我跟你说，志东那招待所便宜，晚上叫个女招待也没几个钱。”
抬起头喊方湛：“三水，昨晚跟你睡一屋那女招待多少钱。”
方湛在刷牙，泡沫呛得脸又红又白的。
苏九芽都不敢相亲她听到的：“方湛，你昨晚叫女招待？”难怪一宿没回来。
她就纳闷的，明明才哥跟松元那里也有位置可以睡，非要睡招待所。
太让人觉得恶心了！
苏九芽把手上的水杯一放，噔噔下楼去。
方湛抹一把脸赶紧跟过去：“九芽，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一路下楼，一路说：“昨晚陪我爸喝多了，后面发生什么事，我真就不知道了，但是我保证，我真的是累的眼皮都挣不开，哪有精神睡什么女招待啊。”
“你自己都说发生什么事你也不知道，你拿什么保证。”
苏九芽连看都不想看他：“男人都一个样。”
跑到外面把门闩拉上，方湛跟不过去，只能绕到办公室前面去开门，苏九芽早已没踪影。
方湛也摸不准他会上哪，也担心楼上那俩要打起来，赶紧先上楼去。
果不其然才到楼梯那就看到周秋兰拎着东西，跟刘玉梅下来。
“妈，你们上哪去？”
“上哪去？你还有脸问，反正我不是睡招待所去。”
方湛没脸再拦着，赶紧吩咐才哥跟上她们。
上楼看方有田悠哉哉地抽着烟，火气都顶脑门上去了：“爸，我们回来时候不是说好的不提这事。”
“你让我不跟九芽提，也没让我不跟别的人提啊。”
方湛又气又烦，抓着短发崩溃地坐下来：“你非要这样心里才畅快？”
太不放心苏九芽，又站起来：“行了，你要是想住，就住下吧。”
屋里随便套件衣服，下楼找苏九芽去。
先把车子开赵大安那，赵大安说苏九芽不在。
方湛又想到王四妹，又打车过去，王四妹也说不在她那。
“你又惹九芽生气了？我可跟你说，以前我们班优秀男同志没结婚的可不少，你要是不好好待九芽，我可就把她介绍给别人去。”
方湛心烦得很，听不到这些，转身就走了，再找去何淼的公司。
何淼连见都没见他。
这一圈下来，可真不知道上哪找苏九芽去，先回公司给赵琦那边打电话，让他看到苏九芽回去就给他来电话。
剩下的，只能坐着等苏九芽回来。
苏九芽却在医院里，太阳刚刚升起来，她就坐在窗户旁边，日光晒的脸又白又透。
她就穿着条宽松的灰色居家裤，薄薄的米色针织衫上衣，扎着低马尾，穿着拖鞋的脚一晃一晃的。
秦开看她这样子坐着已经有十几分钟了，什么话也不说。
“你这不大像是来看望我的吧。”
“你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了。”
跑出来后她瞎走的，走着走着到医院门前，想想有个可怜虫在住院，不知不觉就走进来了。
窦成章给秦开送早饭过来，看到苏九芽竟然在，很是意外：“苏，苏小姐。”
他以为苏九芽是因为港口工程的单子找来的：“我们秦总今天就能办出院手续，放心，不会影响工程进度的。”
“影不影响跟我也没关系。”
窦成章不知道要说什么，跟秦开相互看一眼，秦开示意窦成章把早饭分给苏九芽。
“苏小姐来这么早，早饭肯定没吃的吧。”
还没递过去的，苏九芽就开口：“没胃口。”
她只想安安静静待着，又找不到地方。
秦开是话极少的人，所以躲在他的病房肯定最安静。
窦成章看她拒绝也不勉强，先给秦开准备。
秦开一吃完，果然病房就安静下来。
这种单间病房就是好，没有其他的病患，秦开又没亲属陪着，这地方适合她。
明天的事不想管，今天就这么待着。
秦开也没跟她说话，静静靠着看书，像是这病房就他一个人。
苏九芽就坐在陪护长椅上，翘着腿坐着，盘着腿坐着，抱着腿坐着，又躺下来。
动作将她烦躁的情绪暴露无遗。
“你推我出去走走吧。”他只是觉得苏九芽更需要出去走走。
苏九芽懒懒地抬起眼皮，看到轮椅在病床边上，也就犹豫三秒钟就站起来。
先是把轮椅支起来，去扶秦开，秦开将她推开，自个垫着身子坐上去，苏九芽才发现他的左脚戴的是假肢，右边似乎也不大方便。
轮椅往外推，谁也没说话，一直到医院外面。
秋天的太阳不仅辣，且干燥，一阵阵地吹，把原本绿油油的叶子吹成了枯黄色。
苏九芽只是推着轮椅，谁也不说话。
她需要安静，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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