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子再一次看向芽芽。
聂海生的注意力全在芽芽身上，瞧见幺妹手指甲略长，拉过人解下腰间挂的钥匙，从里头找到个小指甲钳。
小红子抿了下唇。
他们是傍晚到的聂家，薛爱莲回城里招待所。
今天村里又停电，一家子睡得比以前还早。
芽芽就在聂海生那屋。
把芽芽塞进靠里的被窝后，聂海生坐在黑暗里出神。
芽芽翻滚了一圈，看着坐在炕沿出神的大哥，问：“哥，小红姐姐回来了，你不开心吗？”
今天聂海生的话非常少，眉头也紧紧绷着，似乎心事丛丛。
聂海生还没说话，两个身影悄咪咪的打开了门。
“哥，我睡不着！”聂超勇抱着枕头飞奔过来，爬上炕赖了一个角落。
“哥，我也睡不着。”聂卫平也来了，站在炕头上看自己还能塞到哪个位置。
四个人挤做一团，聂卫平和聂海生还得曲着腿，否则一伸展就得招呼到对方脸上去。
聂海生跟芽芽讲小红子是怎么回来的。
芽芽惊讶不已：“他们怎么可以那么坏”
把小红姐姐关在家里做家务。
另外两兄弟沉默着听。
聂超勇忽然说：“芽芽，你永远是我们的好妹妹。”
芽芽也麻溜的说：“你们也永远是我的哥哥。”
多和谐温馨的画面，兄友弟恭的情感，然而隔天一早，只有芽芽睡在了地板上，不知道是熟睡里三兄弟哪一个下的脚。
她爬起来很不客气的跑去跟蒋文英告状。
“妈，大哥二哥三哥踢我下床！”
“你自己滚下去的吧。”
“我不是，我没有，就是他们踢我下床的！”
老太太溜达着进来问儿媳妇瞧见镜子没。
芽芽：“奶奶，你咋的不问我”
老太太：“芽芽，你瞧见镜子没有？”
芽芽：“没有”
老太太：“.....”
蒋文英提着柴火棍去喊儿子们起床。
“芽芽都起了，你们三还抱团睡呢...”
小红子安静的坐着，看着闹哄哄的一家子。
薛爱莲晌午前来的，带了一斤油豆腐。
一斤油豆腐得十六张豆腐票，三毛八一斤，是过年都吃不到的好东西。
聂海生提着镰刀就打算进山，他想整点蛇肉回来款待客人。
薛爱莲倒是不在意，她今儿来有大事。
“英子，以前我就想收养芽芽，现在更想。你们家孩子多，日子过得也紧巴巴的，芽芽上学还得耗你们的钱，要不就让她跟着我？”
她诚恳的拽紧了蒋文英的手。
喜气洋洋的一屋子人愣了。
一旁的聂互助看着油豆腐吞着口水，她还是很愿意跟买得起好吃的蒋阿姨走的，去当有钱人家的闺女。
聂互助扭头瞧了一眼看热闹的亲妈，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
莫名其妙的田淑珍：......
一直很内敛的聂海生忽然生气了，“芽芽是我妹妹，谁想把她带走，我能拼命！”
聂超勇嗷嗷叫，“就是大伯娘，三伯娘要来抢芽芽都不行，她只能是我家的孩子。”
他的本意是连自家人想要抢芽芽都没门，更别说一个外人。
看热闹看得兴起，忽然被点到名的田淑珍：.....神经病，她抢芽芽干什么，又不是没有闺女。
田淑珍看了一眼邋遢的亲闺女，莫名的有点嫌弃。
母女两各自嫌弃着对方，然后兴致勃勃的看热闹，大有一副我没嫌你没钱，你也没嫌我邋遢的释然。
聂卫平也握拳气愤：“忽然抢人家妹妹，没天理！”
老太太喝了一声，“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她是不想让城里来的薛爱莲觉得老聂家没礼数。
芽芽有点蒙圈，隐隐的有点不安，屁股在凳子上挪来挪去。
妈也要像前妈一样，把她又让出去吗？
又得认一个新妈吗？
蒋文英拉住芽芽，“咱们母女两的情分没尽呢，要当一辈子的母女两。”
剩下的话，老太太和蒋文英都不让孩子们听，院子里，一直沉默的小红子开口。
“妈和奶奶说你不知道亲生爸妈是谁，你不要难过。”
“我不难过”芽芽说：“我有三个哥哥，现在还有一个姐姐，我以后喊你姐。”
小红子扯了扯嘴角：“可以”
她着芽芽道：“你长得很好看，像花儿一样，在城里我养过一盆花，可是一直不开花。”
芽芽：“大概是花害羞吧。”
小红子顿了一下，笑了。
聂海生特意拉走两个弟弟，让姐妹两说说话。
从窗户看出去，两姐妹坐在小板凳上一问一答，融化了屋内大人的心。
芽芽愿意呆在老聂家，薛爱莲也不敢强求，怕以后芽芽恨她。
地质队离不开人，既然芽芽不肯走，薛爱莲呆了几天就匆匆离开。
芽芽回来时已经临近开学，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跟小红子相处。
其他社员倒是兴致勃勃的想看老聂家有了小红子之后怎么对待芽芽，不过悄摸打听了几天，老聂家风平浪静，听不到啥动静。
他们还没有傻到去询问当事人感想，那几天里，田淑珍特别受村里娘们的欢迎，一看见她大伙就很热情的圈住她，想套点茶余饭后的料。
田淑珍听别人家的八卦，传别人家的八卦那叫积极热情，但一遇到涉及老聂家的八卦嘴巴紧得像上了闸门。
人家请去唠嗑，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来者不拒，去了后吃人家瓜子，吃人家红薯干，吃完拍拍屁股就回家。
把自家的八卦让别人家讨论，她还没那么傻。
老聂家最大的问题就是热闹过了头，很快大家就发现，小红子几乎不怎么讲话，庆幸的是跟芽芽关系日渐熟络，甚至愿意一张床了。
因为新来的小姐姐，芽芽一直呆家里，她都有点想念以前在公社小学里玩，爱山坡上玩，在河水里玩，各种玩。
她去找李敬修的时候，小红子破天荒的想跟着去。
“可以啊。”芽芽不作思索就回应了。
李叔叔和刘阿姨都是和蔼可亲的人，而且在乡下没什么来往的朋友，小红子过去没问题。
蒋文英倒是想带小红子下地锻炼锻炼，这孩子身子骨真差，看着还没芽芽健康红润呢。
“我要跟着芽芽”小红子说。
聂老太却很高兴，孙女不再时刻粘着蒋文英是好事啊，芽芽又开朗聪明，而且还是个有福运的孩子，玩久了指不定还能带点福给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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