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两本来约好一块去,聂超勇让事情绊住了,语气哀怨得很,那头重复了两遍才听清楚,“什么奖?芽芽你中奖了?!”
那头似是有什么人搭话,聂超勇也顾不上多说,道回去再仔细说说。
外头有人敲门,芽芽打开后一群孩子乖巧的站在外头喊‘芽芽姐,我们能不能上你家看电视。’
胡同口谁家有电视机小孩们知道得一清二楚。
有些家里没有电视的,或者爸妈这会不让看的,都成群结队的上人家家里看去。
芽芽刚才坐着打电话,听见敲门声一下起猛了,这会扶着门框眼前有些发黑。
低血糖来猝不及防,她一屁股坐地上就人事不省。
胡同里要是有急症上的事经常找芽芽,连这些半拉大的孩子懂得都比别的巷子里孩子多一点,瞧见芽芽晕了就七手八脚的塞糖。
芽芽就一张嘴,愣是给塞了七八颗各种各样的糖果,最后腮帮子被撑得太鼓,愣是给疼醒了。
李敬修刚好来,在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口述里弯腰将人拦腰抱回房里。
芽芽缓过那阵后舒坦多了,一边含糊不清的解释,一边往嘴外掏糖果。
李敬修左看右看没瞧见纸篓,干脆伸手接着。
缓过劲后芽芽就琢磨刚才竹马拎着的那一网兜东西,那不是马刺根么?
他们那边也叫老牛锉,小时候割叶子来喂猪。
因为叶子有刺,小时候可恨死了。
冬天没啥吃的也会挖马刺根削皮煮熟来吃,口感有点像吃山药,就是吃完后放屁很臭。
“炖排骨或者鸡肉吃”李敬修心不在焉的回答,反而是谨慎的摸了摸人有些冰凉的额头和四肢,陪人坐了一会后,瞧见人渐渐恢复了常态,脸色也才和缓,说:“在路上瞧见有卖的,咱们小时候都吃错了。”
他拎起网兜,扒拉着门框的那群孩子骚动的退开,看到李敬修示意噤声就都捂着嘴点头。
让这群小孩都去看电视,李敬修熟门熟路的从灶房后面拿到围裙和袖套。
聂卫平头一个回来,闻见排骨香味一时间还辨别不出放的什么料。
李敬修正朝外端着菜。
聂卫平再一看,幺妹正在堂屋跟一群孩子看电视呢。
路上他还碰见两个找自家孩子回去吃饭的邻居,感情都在自己家。
被点到名的小孩恋恋不舍的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趁着自家三哥去洗手的空隙,芽芽凑过去问李敬修,“你刚才还系着那条带花的小围裙呢吧,看见我哥回来就解下了?”
李敬修不动声色的捏了下人腰间的软肉。
有些事看破,但不要说破,懂?
枸杞菜指定是要大厨来的,两男人就站在灶房里交流经验。
聂卫平告诉李敬修,叨叨有肉的汤撇浮沫得等到锅将开的时候,撇的时候要把火压得小一点,再用勺子抄底轻轻的搅动肉块,让锅底的浮沫全浮上来。
撇浮沫的时候最忌讳大火。
水一旦滚开,还没撇出来的浮沫就跟着沸腾的汤汁沉入锅底,这时候就算是再熄火也没法撇干净了。
觉得非常实用的李敬修默默记下。
吃饭时边看的摇号开奖。
聂卫平正勺汤呢,心里还边琢磨马刺根烧肉汤滋味确实不错时就让‘哇’了一声的幺妹吓得手一哆嗦。
芽芽撂下筷子从衣兜里捞出今儿那张奖券。
已经开出来的一次开奖下,二次开奖的数字,可不就是电视上摇到的数字么。
打去基金会一问,中奖号码没错,那头笑眯眯的表示刚接了个南方特等奖同志的电话,本地中的奖到时候去石碑胡同的基金会地质现领也成。
有奖票卷的排列压根就没有规律,连操作工人也分不出哪一张有奖,哪一张没有奖。
二次开奖口内的序号下面都有防伪的花纹,编组号下面不完整的汉语拼音专门防的就是这个。
市面上也有很多琢磨怎么用摸,看的方式找出带奖的奖券,反正没一个成功的。
听说一等奖跟特等奖同时在一张奖券上,基金会的人老惊讶。
那头聂超勇赶不回去,打了两回电话都没接上,第三回总算打通了,还没开口问为啥老占线,这是跟谁唠嗑呢,就听芽芽兴致勃勃:“哥!我中奖了!”
知道啊,下午不是说了么。
芽芽:“哥!我的意思是,我又中奖了!”
这种飞来横财的好事,老聂家祖上好几代加起来都没有经历过。
正巧当天聂卫平跟自家媳妇通电话。
易玉琴知道,老聂家也就知道了。
开奖那会全村人都在生产大队院里看电视。
发售奖券那是全华国的事,黑省就有八百万张奖券的工作指标,都得落实到城市,县城,各个乡村。
那会镇子上的指标是六箱奖券,过年的时候还抽奖了。
老聂家又重新把家里的奖券拿出来翻来覆去的瞧。
聂老太最近在忙聂合作的婚事,琢磨孙女那奖券还有妙用。
杨小雨没去过京都,要么那张奖券就送给老杨家,增进下合作跟杨家小姑娘的关系。
蒋文英性子比较刚烈。
甭看田淑珍老是压聂三牛一头,但聂老太要决定的事向来都不跟三媳妇打招呼,但二房媳妇就得斟酌点。
婆媳两相处几十年了,各自的性子也都知道。
聂老太跟儿媳妇那么一提。
“芽芽在京都根本用不着那张奖券,小雨跟合作现在正处着,我寻思让人家小姑娘开心开心,你看怎么样?”
“挺好的啊”蒋文英麻溜的应了,“是要买芽芽那奖券啊,回头我问问芽芽多少钱,电视上不都宣传了么,不要奖券可以换1500块,自己人铁定不那个价,意思意思要个五百块就行了,那孩子不多收贵的。”
儿媳妇搁这装傻呢。
聂老太也聪明,知道事儿办不成就不去磋磨。
一旁的田淑珍拎着铁锅正要出门,听了一会也不帮家婆,反正选的那儿媳妇不让她痛快,也不乐意操心,偷偷咧嘴笑着出了门。
这铁锅用了十几年了,就是当年芽芽到家里来,头一回分家后买的锅。
一个星期前聂三牛才用碎的砂锅片磨成粉和鸡蛋清一起调成糊糊补漏,没到一个星期又漏了。
她寻思拿到村口看看有没有补锅匠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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