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互助喊：“跟我哥去茅楼了”
茅楼离房子有一定距离呢，肯定没那么快，老人家就盯上了易玉琴的肚子，一眼就说：“快生了吧”
可不是快生了么！田淑珍立马对人又信任了几分，眼巴巴的问：“您看看，她生的男孩女孩？”
易玉琴本来挨着看热闹，这会也有点好奇。
人问了出生年月，又看了眼肚子，“男的”
田淑珍羡慕得不得了，眼巴巴的总算把儿媳妇盼回来了。
老头子来回看了两圈，问一家的？
田淑珍叨叨一家的，都挨着住呢。
那老婶子近乎自言自语的说：“两个挨着一起怀，大的这个压着小的那个呢”
田淑珍心里一咯噔，问：“意思是影响小雨生儿子呗？”
小老头立马扯了下自家那口子。
这会易玉琴忽然扯了下聂卫平，她好像尿了。
聂卫平瞄了一会。
乡下风大，天黑得快，今儿出门穿得厚，却也能瞧见裤子后头的水渍。
两人正要去换裤子，得亏蒋文英眼睛尖，喊了声，“是不是羊水破了”
一屋子的人死一般的寂静，然后谁都乱窜了起来。
“着什么急”聂老太喝了一声，“抬进我那屋”
田淑珍喊着声‘去烧水’一迈步就跟忙着回屋搬被褥的妯娌撞到了一起。
聂三牛跟聂合作跳起来就要去把拖拉机拉过来。
聂老太进屋看了下易玉琴流羊水的速度就知道来不及了。
本来几个村子离一个卫生所很近，但这两年也合并到镇医院，没地送了。
而且北方天黑得早，现在外头已经一片漆黑。
聂老太脱下马甲往自己屋里走，“就在家里生”
老太太以前也给人接生，虽然猝不及防但是并不慌张，先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进屋瞧见孙子已经泡好了一杯奶粉正在喂易玉琴。
聂卫平精神高度集中的抓着易玉琴的手，“听我指挥，我让你用力，你就用力”
他开始了，“用力！休息一下！再用力！喝口奶粉！准备好用力！”
窗台边还放着着芽芽之前寄回来的产妇产程大全，聂卫平喊两声就现场瞄一眼，自个琢磨易玉琴到哪个步骤了。
聂老太洗好手了，一下把孙子拱到一边去，一看说：“开四指了”
易玉琴没什么感觉，就是有点腰疼。
蒋文英和田淑珍都换了身干净衣服进来搭把手，一边让儿子出去，这用不着。
聂卫平捂着肚子说缓一下，所有人才发现他脸疼得扭曲，瞧着比躺床上的还严重一点。
聂三牛在外面喊着去整点野生的鱼，过后熬鱼汤喝着有营养。
田淑珍一听这话就来气。
想当年她生兄妹两的时候这货也说熬鱼汤，孩子都生出来了她都饿晕了还没瞧见人，村里人在池塘边找着了，人正蹲着现钓野生鱼，说是吃了营养。
她一声吼，让人先别走！
聂合作也打算送杨小雨先回娘家，怕人瞧见了害怕。这会也停下来看看啥事。
聂卫平颤巍巍的捂着肚子出来了，寻思刚才还不如让他陪着生呢，那会就一点都不痛。
等村里其他老婆婆听说以后陆陆续续赶到老聂家时，易玉琴已经全开了。
听头胎从三指到全开就花了四十来分钟，来帮忙的人就叨叨又是个好孩子，不舍得亲妈受罪啊。
屋里头，既然全开了，聂老太就让孙媳妇用力。
易玉琴使劲了不到十次，也就三分钟左右，想放屁就一使劲，娃儿就滑出来了。
生得如此丝滑，她都不敢置信！
但这娃儿也太小了，目测就四斤左右。
外头人听见动静就让聂互助找把剪刀来，“已经生了，等会要剪脐带”
聂互助也紧张得手脚发麻，愣是没找到剪刀，进灶房举着把菜刀等候在门口。
“去拿个碗来”聂老太沉声说。
蒋文英应了一句就朝外奔，让举着菜刀的侄女吓了个激灵。
谁家拿菜刀切脐带啊，蒋文英忙里忙慌的拿了碗进屋，聂老太摔碎了捡起一片来割脐带。
她给人接生过那么多回，要么就是摔碗，要么就是摔瓦来割脐带，连剪刀都不能用。
这会孩子浑身发紫不哭也不闹。
聂老太打了几下脚心手心屁股都没动静，咬咬牙打了孩子一巴掌。
再不行就挂到火墙上去烤。
以前她给人处理过，孩子也是生下来浑身发紫，到医院医生叨叨治不了，孩子死了，拉回来请她去看，她让人把孩子装起来放火墙上，那会就这么暖了六七个小时，娃儿忽然嗷嗷大哭，就这么救回来了，人现在还好好等的呢，见着她都磕头。
孩子估摸着也没想到一出生就挨了一个大巴掌，娃娃哇哇哭。
聂老太随手把孩子递给最近的田淑珍。
田淑珍生过孩子，但着实的没有接生过孩子啊。
不过还真的是个儿子，她刚想到那老头说的话分心了，再加上血水太滑一下子没抱稳，孩子头朝下摔床上了。
这一瞬间田淑珍都有磕头认罪的想法，几十岁的人了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聂老太这会却没有骂儿媳妇，接过孩子给了人一个眼刀子让人出去。
田淑珍手脚冰凉的出去。
说实在的，这下是压着他们家生不了儿子都是小事了，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以后两房就是仇家了，干啥都回暖不了了。
本来是老太太料理产妇，由着蒋文英给孙子洗洗。
这孩子手脚全部都缩着，蒋文英一动就哇哇哭。
她想给孩子换个姿势看是不是能止住哭，一个不留神娃儿脑袋哐哐又撞到了铝盆。
这小铝盆是给豆包洗澡用的，比搪瓷盆大一点。
因为生得很轻松所以并不辛苦的易玉琴就看着她那只有四斤重却命途多舛的娃儿先是被祖奶奶扇了一巴掌，又轮流撞了两次脑袋。
谁动孩子都哭个不停，连聂老太都不给挨。
聂老太想了想，喊着去把村里年纪最大的老婆婆给请过来。
屋外聂卫平应了一声。
易玉琴生了以后他肚子忽然就不痛了，这会跑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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