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也不觉得唐突，打小下到六个月，上到九十岁，她都能跟人成为老熟人，于是也很自然的问什么菜。
急诊室里此涨彼伏的响起询问声。
大家都低着头处理伤口，谁抬起头来脖子都咔咔响。
角落里有个人患者清创的说：“应该有萝卜拌猪肝吧”
凉拌猪肝不奇怪，聂卫平就经常做卤猪肝。
芽芽也见识过那猪肝做汤的。
还有像闽南地区给产妇做猪肝米线汤，猪肝洗一洗放姜一起炒，加水后放米线，倒也香。
云南那边也有血皮菜炒猪肝。
再通俗点的做法就是辣椒爆炒猪肝，着实是没听说过还有萝卜拌猪肝的啊。
大伙就七嘴八舌的表示没吃过这道菜那真是太遗憾了。
新鲜的猪肝，倒点料酒，放点盐然后煮熟切片。
青萝卜切成滚刀块，加小米辣，蒜苗香菜，芝麻油，香醋这么一拌，再放点白糖提鲜，能吃三碗饭。
听着挺有食欲，但芽芽想了想，“我还是回家吃吧”
虽然妈没交代，但头一回来堂哥家里肯定得在家吃，不然回头挨妈收拾。
有人就点了点她身上沾到的血迹。
不多，但能瞧得见。
“没事”芽芽摆弄衣裳瞅了半天，“有红药水跟纱布没，送我一点”
她一走，有个患者就说：“你们同事还能准时下班”
急诊室内一溜烟的医生都在叨叨，什么同事啊，今天头一回见面。
不过问题不大，天下医生都是一家。
芽芽还怕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吓到路人，上公交车之前特意藏掖了下，可棉服还是沾到了一些。
她还计划好了，要是有人问起，也不知道用‘长得像血的花’等蹩脚的理由能不能搪塞过去。
下雪呢，公交车走得很慢，车里人多反而挤得暖呼呼的。
芽芽特意往边角靠，有个路人还笑眯眯的问她，“医生，下班啦？”
芽芽点头微笑但是心里不解释
到站的时候下车，又有排队上车的另外一个路人笑着搭话，“医生，下班啦~”
芽芽继续微笑点头但心里更不解。
她没多想，站在厂区外环顾一圈，直奔门口一辆被雪盖满的小汽车，那车镜上的雪抹掉，拿出绷带跟红药水在额头上比划。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万分熟悉的脸。
副驾驶的人率先开了口，一开腔就是一副欠揍样。
“聂小芽，还以为你跑过来是瞧见我们了，原来是照镜子”
李敬修下车，缓缓把芽芽头上戴的大白帽摘下来。
芽芽面露呆滞，感情她带着医生白帽跑了一路，难怪一直寻思头顶凉飕飕的不保暖。
小破孩心大，这会已经想开了，任由着竹马给自己整理头发，寻思着要是半路被人提醒那才叫梅开二度的尴尬，毕竟带着医生帽在路上溜达已经很丢脸了，帽子底下的头发不知道被压成什么样，被瞧见更丢脸。
“你们两怎么搭上了？”芽芽问。
王胜意‘呸’了声，叨叨用词能不能准确一点，说得好像他们是姘头似的，但还是老实解释了，“我生意不都在靖边么”
他的油大部分都是靖边来的。
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那里管得不严格，里头的人跟他里应外合往外倒腾油，说白了就是钻空子。
不过那头的人刚传来消息，因为大量开采，很多地貌植被被破坏，丢土丢渣的时候又没留个心眼，逮住哪个空地就往哪放，结果让当地的水保监督站给注意上了。
人家再一查，还得出个侵占水土保持设施，造成水土流失等等问题，上头都有专门组来调查了。
以前都是低调卖油，现在水土保持的事一曝光，外头难免注意到里头庞大的油气资源，从明年开始要钻空子可能很难。
这部，王胜意都等不到过年后，亲自过来老老实实的从明面上签订购油合同。
那也挣了不少钱吧，芽芽酸溜溜的说：“该！让你们撬公家的墙角”
王胜意捂着鼻子叨叨哪里来的酸味。
“我来看看你”李敬修适当的分开斗嘴的两人，给人理好了头发，恰好瞧见了棉服上斑斑点点的血迹，瞳孔一颤，立刻就去查看芽芽是不是哪里磕着了，神色着急，“哪里的血”
王胜意也凑过来关切说，“你脸色确实不好，别是生病了吧”
芽芽“呸”了回去，“有你那么说话的么，茱莉亚都比你含蓄”
就是答应了聂超勇告白，然后撒腿跑了的那位。
王胜意心直口快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叨叨：“有病就得治啊”
李敬修眉头突突跳，特别是那什么病啊，治啊等字眼。
他拉开车门让芽芽进去，自己绕到另一边也坐上车。
拉下车窗外加落锁。
很好，世界安静了，能好好说话了。
王胜意站在外头，拉了下车把手没拉动，傻了。
等两人出来的时候，王胜意正站在对面街捧着个红薯取暖，边骂着两个没有人性的人啊，一边溜达着过去。
这会李敬修眉头都已经舒展开了，两人正在说话。
从京都到这边，开车四个小时左右。
虽然说现在有京津唐高速公路，理论上是三个小时能到，但受混合交通还有天气的影响，着实也得开这么久。
芽芽瞥见王胜意过来了，笑眯眯朝人摆摆手，“帮一个忙”
王胜意叨叨你们两把我关在外头的事还没完呢，朝李敬修努嘴，“喊他去”
芽芽说：“他不行”
王胜意嘴角往上一扬。
芽芽再说：“他的形象不匪气”
王胜意刚扬起来的嘴角往下一撇。
要帮忙的事还真没有人比王胜意合适。
芽芽给人乔装打扮一下，领着人上楼了。
听见堂妹的声，下班的聂上游亲自来开的门。
瞧见外头身上斑斑血迹，脑袋蒙了一圈纱布的王胜意都愣了，更别提纱布那还渗着血啊。
王胜意一瘸一拐的要进来，一下就盯住了聂浩小朋友，上手就要去抓人，“刚才往楼下乱丢的是不是你！”
聂浩小朋友本来冲到最前面想看看谁来了，吓得直往亲爸身后躲，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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