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温和地笑道:“果真是太傅的女儿,你做男子打扮,真是跟太傅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平身吧!
怎么还跪着啊!”
皇后闻言脸色一变,皇上知道她的身份,竟是专门为她而来!
并且,皇上何时对人这么和颜悦色过,这分明是还念着白冉的好呢!
幸亏没把她怎么样,不然,只怕皇上也不会答应。
白苏遭受了一系列的猜疑、指责、贬低、威胁、刁难和折磨。
突然有一个这么温和的声音给她讲话,她的委屈一下子就勾了出来,猝不及防地,眼泪就充盈了眼眶。
“回皇上,民女跪得时间太长,两条腿又麻又疼,根本就不听使唤。
请皇上允许民女在地上坐一会儿,缓一缓再起身。”白苏低声道。
皇上脸色一沉,扭过头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心神一颤,急忙辩解道:“皇上明鉴,她满打满算才来了半个时辰多一点。”
皇上冷声道:“皇后的意思是,跪这半个多时辰,不足以这样对吧!
皇后要不要亲自跪半个时辰试试,看看能不能站的起来。”
皇后忙跪下请罪:“皇上恕罪,臣妾知道错了。”
皇后身后的太监宫女,又呼啦啦跪了一片。
皇上轻轻呼出一口气,冲皇后抬了下手,道:“罢了!”
皇后谢恩后,方站起身来。
皇上看着白苏酷似太傅的脸,强忍泪水的倔强模样,冷声吩咐身边的太监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去把软榻抬过来给女郎坐。”
太监急忙去抬软榻,嬷嬷和宫女慌忙上前,搀住白苏的胳膊,想扶她起来。
白苏看到嬷嬷谄媚的嘴脸,又想到她刚刚对自己疾言厉色的模样,心中恶心非常。
只觉被她搀着的胳膊,像被毒蛇缠上一般,遂手上一用力,一把甩开她的手。
嬷嬷惊慌失措的往后退了两步。
皇上看见白苏厌恶的眼神,知道她定然受了这嬷嬷的委屈,随即吩咐道:“把她拖出去。”
立即有两个太监走过来,拖着她三两下消失在屋里。
皇后心里一凛,没想到皇上这么偏爱白苏,连起因是什么都没问,只她一个动作,就处置了自己身边的近侍。
嬷嬷被拖出去,一顿打罚是免不了。
这不仅仅是在责打奴才,分明是在敲打责怪本宫呢!
刘公公吓得浑身打颤,下意识的往人后退了几步,弓身低头的缩在角落,尽量减少存在感,唯恐白苏看到他,只恨不得原地消失才好。
随即又有个宫女往前,一左一右架着白苏,小心翼翼地把她搀扶起来。
白苏腿一离地,膝盖骨一阵剧疼,感觉骨头像要碎裂了一般。
她咬紧牙龈强忍着,软榻抬过来,白苏随即坐在上头,只一起一坐两个动作,已经疼的脸色发白。
皇上见状,忙吩咐道:“快传太医令。”
太监立即快步出去传话。
皇上沉着脸扫了皇后一眼,迈步坐到正中的高榻上,看着软榻上的白苏,陷入回忆中。
那年初见太傅的时候,自己八九岁,太傅才二十八九岁,但他已经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了。
当时,自己对他的才学非常敬佩,主动对先皇提出,想当他的学生。
不久,白冉就被任命为太子太傅,正式拜师以后,还是皇子的天启帝,就开始了苦逼的日子。
因为白冉对他非常严格,上课若不认真,轻则呵斥,重则抡起戒尺就打,丝毫不管他的皇子身份。
所以,他的小手经常被白冉敲的又红又肿。
天启帝对他是又敬又怕,每次上课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学问也逐渐提升,他也因此获得先帝的肯定和认可。
可以说,天启帝的太子之位,之所以一直稳如泰山,与白冉的严格要求和悉心教导是分不开的。
天启帝登基后,两人成了君臣关系,白冉恪守着臣子的礼仪,不再管束他,师徒关系淡了许多。
学生为君,太傅为相,师徒俩开启了另一种相处模式。
这些年,白冉兢兢业业的帮他操持国事,皇上对他也礼遇有加。
若两人意见相左时,皆以天启帝的命令为准,白冉就算一百个不愿意,也会倾尽全力的做好。
近几年,白冉性情大变,不但对朝臣乱发脾气,在皇上面前也越发的放肆,等引发众怒后,最终丢官罢爵,狼狈回乡。
朝中大臣如过江之鲤,走了白冉,有的是能臣顶上,但时间越长,天启帝就越想念白冉。
别的臣子各司其职,只把他当成了君,只有白冉是真心为他着想,各方面都替他操持着,不只把他当成了君,还一直把他当成了弟子。
有时候他甚至认为,白冉对他的影响,甚至超过了先皇。
若没有他这些年的谆谆教诲,自己能不能顺利登基都不好说。
所以,赵昀去求他去皇后宫里看望前妻白苏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来了。
太傅走了,太傅的女儿也不能任由他人欺负。
秦慎急步走进殿内,看了白苏一眼,就走到殿中行礼:“臣秦慎,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爱卿平身!”
“谢皇上!”
“爱卿,白苏被皇后罚跪了一会儿,朕看她脸色不好,你看看她有没有大碍。”
“是!”
秦慎转过身来,跪在白苏跟前道:“师父,请允许弟子给您把把脉。”
“子谦,快起来!”白苏看到秦慎,刚刚忍住的眼泪,又开始往外涌。
秦慎见白苏伤感,心里也酸涩不已。
“师父?”天启帝小声嘟囔,太傅的女儿竟会医术,还是太医令的师父,那就是说,医术要比太医令高出许多了。
怪不得他侯在宫门口,原来是担心他师父呢!
太监搬来小几和垫子,秦慎给白苏诊断了片刻。
起身对皇上拱手道:“皇上,我师父禀性素弱,脉像左右皆弦细无力,两尺尤甚,至数稍迟。
因师父原就患有腿疾,又被寒气所侵,所以才会疼痛难忍。
可用药祛其外寒,另加补益气分之药,好好将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寒气所侵?”皇上看向皇后道:“你让她在外面冻着了?”
皇后后悔道:“臣妾当时在用膳,就让她在外面侯了一会儿。
进殿后,她又不太懂礼数,臣妾就小惩大诫,没让她平身。
皇上,臣妾不知道她有腿疾,如若不然,臣妾万万不会让她长跪的。”
白苏坐在软榻上,双手摸着饱受折磨的膝盖,委屈的眼泪滚滚而下。
她前世一直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性格又要强认真。
不管是小时候在学校,还是后来在单位,一直出类拔萃般的存在,长期霸榜光荣榜的人。
从没受过今日这种鄙视的眼光,屈辱与刁难。
穿过来后,她已经先后两次受到这种折磨。
上次是曹奎那个跋扈的昏官,为了给他母亲治病。
这次更荒唐,明明是自己救了楚涵,他家里人反倒把自己当成仇人对待了。
她一脸泪水的仰头,倔强的看着皇上道:“皇上,我父亲一直夸赞您是明辨是非,仁德爱民的君主。
今日,民女想请皇上给分辨一下,看看民女的行为,是否有不妥当之处,应不应该受今日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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