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到白苏说的消息,显得很愕然,“太傅生病了?”
秦慎拱手道:“启禀皇上,师祖近几年夜不能寐,命臣医治过许多次,皇上是知道的。
师父说,师祖是忧虑过度,忧思抑悒引起的情志致病。”
皇上喃喃道:“朕当时以为,太傅年纪大了,睡眠不好很正常。”
白苏道:“皇上,这是病,我父亲是患了严重的抑郁症。
急躁易怒,夜不能寐,甚至神志错乱,语言举止失常,这些都是病人控制不了的。”
皇上道:“你医术这么好,怎么没给太傅治一治?”
白苏道:“皇上,民女的医术是偷偷自学的,父亲不知道我懂医术。
而且,父亲整日忙碌,民女几乎见不到父亲的面,我也不知道外面发生的这些事。
后来又出嫁了,更不了解父亲的病症,我是听秦慎说的病症和脉象才知道的。
父亲的病是忧虑过度引起的,是心理疾病,药物起不了多大作用,别在过度操劳,慢慢调整调整,就会好很多!
父亲病症开始的时候,辞官就好了,及时功成身退,就不会落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皇上心头一紧。
白苏自嘲一笑:“父亲为国为民操劳一生,最后落了一身的骂名和病痛。
世人对白家人避如蛇蝎,白家子弟被骂奸臣子弟,出嫁女在夫家也受尽歧视和白眼。”
赵昀面露愧色!
皇上神色黯然道:“这不怪太傅,你不要怪他!
太傅辞过官,是朕……,是朕没准!
朕不知道太傅患病了!”
白冉辞过几次官,皇上以为他对自己的行为失望,不理解自己当皇帝的难处,厌弃了自己。
于是对他大发雷霆,命他再不许提辞官一事。
白冉此后再也没有提过,但帝相两人,也逐渐离心。
白苏道:“我从没怪过父亲,我只是觉得他可怜。
父亲出狱回乡的时候,门生故吏,连一个相送的都没有。
他须发皆白,一脸的沧桑的穿着麻布衣衫,什么贵重财物都没有,身边只有几辆破旧马车。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愿要我送给他的盘缠。
还嘱咐我们姐妹不必担心他,也不用跟他来往,只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这样的父亲,我怎么可能怪他呢!”
殿内之人不敢直视圣颜,不知皇上的眼睛里,已经有泪水溢了出来。
只有白苏习惯性的扫了一眼,见到了这一幕,慌忙垂下眸子。
楚涵施礼道:“皇上,微臣这几年不在京城,不知道白相做过多少错事。
但臣通过白苏的良善,就知道白相绝不会是恶人。
白相尽职尽责几十年,就算后来生病,也没犯十恶不赦之罪。
况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求皇上念在白相过往的功劳上,法外开恩,给白相正名。”
皇上长叹一口气道:“太傅一生都在为朕操劳,朕何尝不想这么做,朕压根就不想处置太傅。
但那些罪名都是太傅亲口认下的,朕怎么包庇?
就算现在知道太傅是生病了,这个理由也没法子让天下人信服啊!
说到底,都是朕对不住太傅!”
皇上看向白苏道:“白苏,太傅的事,朕心里最清楚怎么回事。
也明白太傅受了委屈。
但太傅常常教导朕,民意不可违。
朕有朕的难处,一时半会没法解决此事,只好先让太傅受点委屈。
不过你放心,过几年,等百姓遗忘了些,朕定会妥善安排此事。”
白苏知道皇上的意思,白冉犯的那些罪名,不是百姓怨恨的原因,靖王案才是。
恐怕皇上是借靖王案清洗朝堂,授意白冉杀了皇上想杀之人,皇上是称了心了,白冉成了背锅的了。
白冉这么聪明,会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恐怕他比谁都清楚,只是不想让皇上背这个名声罢了。
就像后世被骂了上千年的奸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当时的皇帝才是罪魁祸首,为了自己的政治目的,让宰相诛杀忠良……
“白苏?”皇上看白苏发愣,有些愧疚地道:“白苏,你是不是在怪朕!”
白苏回过神来,笑道:“父亲爱重皇上,有些事情,也算求仁得仁。
父亲都没有过任何怨言,民女又怎会怪皇上呢!
民女相信,白家以后会好起来的!”
皇上微微点头。
白苏道:“说楚涵呢!又说了这么多。
皇后娘娘问我不知道与男子保持距离,有没有错!
我觉得我没错,我是个大夫,每天都会接触很多男子,没法保持距离。
但娘娘介意我跟楚涵交往,我可以与他保持距离。
楚涵是很好,但我也不差!
我虽然身份低微,但我白家人的傲骨还是在的。”
楚涵脸色骤变!
皇后则面露喜色,虽然罚了俸又道了歉,但目的还是达到了。
白家的臭名声,连皇上都没法子改变,涵儿若沾染她,不得让天下人耻笑。
白苏继续道:“今日当着皇上的面,都说清楚了。
只希望皇后娘娘和侯爷不要再为难我。”
皇后忙道:“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白苏点了点头,看了脸色铁青的楚涵一眼,轻声道:“楚涵,希望你理解我!
皇上,那民女就先回去了!”
皇上点点头,正想说话,楚涵突然跪到殿中,拱手道:“皇上,臣不同意白苏说的话!
白苏对臣有大恩,有恩不报,有违天道,姨母和父亲的误会已经解除,更没有让臣远离恩人的道理。
皇上说,不能让行善之人寒心,白苏若不理臣,还是证明对臣寒心了。
臣该诚心道歉,直至获得谅解为止,怎能让恩人独自承受伤痛和委屈呢!
这与伦理道德不符,恕臣不能从命!”
赵昀拱手道:“皇上,世子太自私了,臣早就警告过他,不要招惹白苏。
他不但不听,反倒变本加厉,他与白苏做朋友,报不了恩,只会给白苏带来麻烦和伤害。
请皇上三思!”
楚涵扭过身子,两眼赤红的瞪着赵昀道:“大将军怎么好意思说我,伤害白苏最深的人,是你!
是你嫌弃她白家人的身份,冷待白苏三年,你若对她好,她怎么会放着将军夫人不做,与你和离?
她吃这么多苦,都是拜你所赐!
她于我有救命之情,一生都不会断了联系!
你才不该出现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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