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贵妃,你在胡说什么?”趁着皇上愣神的功夫,皇后即刻回过神来,冷声呵斥甄嬛,“皇家玉碟岂是说改就能改的?六阿哥是本宫的孩子,不论先前养在谁膝下,他都是本宫的孩子。”她狠狠瞪着敬妃,还以为这是个安分守己的,却没想到也是个狼子野心的,居然敢伸手到她眼皮子底下来了。
甄嬛淡淡笑道:“皇后娘娘这么激动做什么?臣妾不过提个建议罢了。”
皇后碰了个软钉子,这才发觉自己反应过于激烈了些,缓了缓语气道:“本宫只是觉得熹贵妃的话欠缺考虑了而已。”
她有些不安地看向皇上,却见他好似真的听取了甄嬛的建议一般,认真地在考虑这件事情,正想再开口争取,眼角余光却是瞥见了安陵容微微含笑的双眸,顿时头脑清灵过来,只是,不等她再想清楚一些,安陵容便在一旁慢悠悠地开口了。
“皇上,六阿哥在敬妃娘娘身边已经快有四年了,这四年,敬妃娘娘待六阿哥如何,皇上也是看在眼里的。”安陵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佛家有言,万法缘生,皆系缘分。敬妃娘娘与六阿哥虽非亲生母子,却胜似亲生母子,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更何况,皇后娘娘有三阿哥要费心教导,想来也没有过多的精力照顾六阿哥,倒不如成全了敬妃娘娘与六阿哥的这段母子之缘,皇上以为如何?”
“缘起缘灭,皆有法度,六阿哥继续养在敬妃身边也是一种缘分。”皇后这会儿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沉着脸反驳安陵容,“至于开宗祠改玉碟还是免了吧,一个阿哥没有改两次玉碟的道理。”
皇上却是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看着六阿哥,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年幼的自己。
额娘当年也是这样死死攥着自己的玉碟不肯放手,却又忽略他,一心只扑在老十四身上,既然不愿意亲近他,又何苦要将他绑在身边呢?皇额娘……皇额娘待他那么好,他却没能有一天真正成为她的儿子。
皇上死死攥着拳头,眼底浮出一抹猩红,忽而有一双手轻轻握住了他,安陵容浅笑着看着他,眼睛里满是闪烁的星辰,她的声音如清风徐徐而来:“皇上,不如让六阿哥自己选吧。”
这一次,由你自己来选择。
“弘曕,你过来。”皇上招手让六阿哥到自己身前,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你的额娘你自己选,是要皇后,还是敬妃?”
“皇上!”皇后慌了,她知道,若要让六阿哥选,他必定不会选择自己,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懂什么嫡庶尊卑,他懂得不过是眼前的好与不好罢了,若真被敬妃夺走一个皇子,她的脸还往哪搁?即便这是个哑巴皇子,即便这个皇子毫无登基的可能,她也不允许原本属于她的东西被一个妾室夺去。
可是,没等皇后组织好话语,六阿哥就在众人震惊的眼神里慢慢地张口说话了。
他似是很不习惯,有些吃力地吐着模糊的音节,带着哭腔的嗓音让他的话听起来越发不真实,可偏偏关键的字眼他都说得很清楚:“额、娘,我要、额娘……敬娘娘、是、额、娘,我要、她……做、额娘,不、要皇……额娘。”
敬妃忍不住放声大哭,即便知道这是一早就安排好的话,可在真正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心绪汹涌如波涛,就像被压抑了多年的感情一瞬间爆发一般,她哭得妆容都花了,第一次失了礼数,紧紧抱着六阿哥,不住地呢喃:“额娘也只要弘曕……”
在场的人都禁不住红了眼眶,甄嬛也拿着手帕擦了擦眼泪:“敬妃姐姐多年无子,当真是把六阿哥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在疼爱呢。”
皇后彻底黑了脸,她现在就跟活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苏培盛,告诉礼部,择良日,改写六阿哥玉碟至敬妃冯氏名下,并昭告天下及各宗室。”皇上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哽咽,说完,就背手离开了阿哥所。
皇后绝望地闭上眼。
她又输了。
“能够这么顺利实在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容儿,你怎么就这么笃定皇上会同意呢?”才回到永寿宫,甄嬛就拉着安陵容迫不及待地问道。
安陵容有些怅然地笑了一下,低声说道:“皇上会同意,是因为他在六阿哥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成全的,不是敬妃和弘曕,而是曾经的孝懿仁皇后和胤禛。”她轻眨了一下眼睛,隐去眼底的泪意,很快翻过这一篇,“这一局皇后可输得太多了,只怕现在气得在景仁宫发疯呢。”
“我倒是担心太后那边。”甄嬛脸上浮现出几分忧愁,“皇后这次出手又快又狠,我们反攻一招釜底抽薪,让她赔了个底朝天,堂堂皇后被两个妃子打压得毫无还手之力,只怕太后心存忌惮。”
“姐姐放心,太后那边有眉姐姐在呢。”安陵容柔声安抚道,“不过姐姐顾虑得倒也没错,这次过后我们得收手一段时间了,想来皇后也安分一阵子。”
甄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好了,姐姐高兴些,我听说下个月甄家三小姐就要进宫了?”安陵容提起另一件高兴的事情来,眉眼弯弯地笑道,“正巧我家小妹也要进宫来请安,前几天我刚收到家书,说是半道上正巧遇上甄家的马车,几番寒暄后得知赶路的正是姐姐的小妹,我家夫人便相邀同行,应该很快就能到京城了。”
<div class="contentadv"> “真的?”甄嬛面上一喜,“皇上确实有说过让玉娆先快马加鞭赶着进宫陪我一事,只是不曾想居然腿脚这么快。得快些准备起来了。”
两人正说着要给自家小妹准备些什么东西好,豆蔻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娘娘,今夜是瑾嫔侍寝,人才抬进养心殿,和皇上说了两句话,转头就又给抬了出来,皇上这会儿召了顺贵人去养心殿。奴婢去打听了一下,说是瑾嫔娘娘吃坏了嗓子,开口一句吓着皇上了。”
甄嬛微微惊讶地张了张嘴,回头看向安陵容:“容儿,你安排的?”
安陵容连忙摇头:“我这几日都没怎么关注后宫,心思全在宫外和阿哥所。”
“奇怪了,我也没动手呀。”甄嬛微微沉吟,忽而想到了祺贵人,“对了,祺贵人和瑾嫔的关系怎么样?”
“并不好,两人虽同为皇后效力,又都是高门显贵,但祺贵人是天之骄女,瑾嫔是落草凤凰,两个人私底下早就不对付了,尤其是祺贵人降位后,处处被瑾嫔压一头,她心里不服气得很。”安陵容也猜到了祺贵人身上,她看向豆蔻,“去细细地查一查。”
“是。”豆蔻应声退下。
安陵容嗤笑了一声,感叹道:“难得皇上今晚上愿意卖皇后面子,却没想到瑾嫔自己掉了链子。”
事情不难查,豆蔻隔天就查了个明明白白,确实是祺贵人动的手,一碗哑药彻底伤了瑾嫔的嗓子,她没办法唱歌了,甚至连正常说话都很艰难,一开口,声音如同老妪一般沙哑粗粝,像一只漏风的破风箱。
安陵容听完后,只觉得这法子耳熟得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哪里听过见过的了,所幸这事儿与她并无关系,皇后阵营里狗咬狗,吃得一嘴毛的人又不是她。一转头,安陵容就将此事抛到脑后去了。
这日,赵萱带着第一次进宫的安陵丹来未央宫拜见安陵容。
安陵丹是家中幺女,生母早亡,先前一直养在林芸膝下,所以养出来的性格也和以前的安陵容有些相似,只是相比之下,安陵丹的性格更加坚毅果敢,遇事虽然害怕,却依然会坚持自己的本心和初衷。
安家发达后,作为安家待字闺中的唯一一个姑娘,安陵丹得赵萱亲自教导,又请了教书先生入府传授知识,礼仪方面更是请了宫里退下来的嬷嬷当教习姑姑,如今,安陵丹出落得知书达理,文静娴雅,在京城淑女中也排得上号了。
“请贵妃娘娘安,娘娘万福金安。”安陵丹动作娴熟流畅地给安陵容跪拜行大礼,而后起身站到赵萱身边。
安陵容笑着点头,让莳萝拿了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给她:“丹儿今年十三了,是个大姑娘了。”她转眸看向赵萱,“夫人,我们许久未见了。”
“是,娘娘身子大好,妾身也就安心了。”赵萱一进门就不住地打量安陵容,见她是真的好全了,这才放下心来,“上次妾身走得匆忙,没等娘娘好全就走了,虽说后来收到娘娘写的家书,信中写着一切安好,但到底是不放心,如今亲眼瞧见才肯罢休,娘娘勿怪。”
“夫人一片好心,本宫岂会怪罪。”安陵容招手给两人赐座,“此番进京是所为何事?”
“今天进宫是给娘娘报喜来的。”赵萱露出喜气洋洋的笑容,说道,“宣哥儿争气,中了举人,预备参加明年的科举考试,老爷说让他提前进京备考,别在路上耽误了时辰。”
安陵容喜出望外:“宣儿会读书,又肯用功,以后定会有出息。”她想了想,让莳萝准备一封拜帖,“我与京中一位老先生有几分交情,他是读书大家,夫人回家后,让宣儿拿着拜帖去拜访一下这位老先生,或可请他出山指点一二。”
“娘娘认识的人定不会差,妾身先谢过娘娘。”赵萱起身双手接过拜帖,而后又将安陵丹推出来,说道,“再有便是丹儿的婚事,她也到了该议亲的年岁了,娘娘若不介意,还请多多费心为她留意着,老爷的意思是,不求门第多高,只求为人温厚,待丹儿好就行。”她看了一眼安陵丹,笑道,“自然了,也得丹儿自己看得上眼才行,这孩子年岁渐长,倒不如小时候听话了,主意大得很。”
“读书能明理,更能增广见识,夫人特意为丹儿请教书先生,不正也是为了此吗?”安陵容并不意外,反而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笑道,“既如此,丹儿今日起便在未央宫住下吧,大公主眼看着就要选驸马了,到时候本宫去求太后一并相看了,倒比本宫自己看要强些。”
“谢娘娘。”安陵丹抿嘴轻轻一笑,起身对着安陵容又是一礼。
另一边,甄玉娆也欢欢喜喜地进了永寿宫,她像一只翩跹的蝴蝶飞扑进甄嬛的怀里:“一别数年,如今相见是高兴事,长姐怎么反而哭了呢?”
如果我说国庆想停更休息,会不会被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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