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让他们醒来。”
乔惜敛回思绪,吩咐道,“他们醒来后,必定会查看那些禁军的尸体,别让他们看出端倪。”
楼辛忙应道,“属下明白。”
那些禁军并没死,他们之所以倒下主要是因为迷药。
但为了迷惑吴公公两人,禁军身上多少都带了点伤,等吴公公他们离开后,这些人也该醒了。
疆北良田稀少,多干旱,王妃前几日寻了适合旱地种植的粮食种子,眼下正缺垦荒劳力。
回头,就把他们给王爷送去。
想到苏鹤霆,楼辛试探道,“王妃,属下听说王爷身体无碍,要回王府了。
剩下的事属下来处理,您要不要先回去看看王爷?”
乔惜眸色微动。
她的确需要回一趟疆北王府,便道,“尽快引他们去我指定的地方。
否则,圣旨一到,疆北王不想娶季瑶,就只有抗旨了。”
抗旨就给了朝廷讨伐疆北的理由,楼辛知道事情严重性,忙正色应道,“属下亲自跟着他俩。”
乔惜离开后没一会儿,楼辛就往茅房吹了些粉末。
禁军头领最先醒来,推了推吴公公。
天边已破晓,两人借着晨光看见满地的尸体。
吴公公吓得面色惨白,“全死了,全死了……”
禁军头领眸中恨意和惊恐交加,他正欲上前仔细看看那些尸体,就听得远处有马蹄声响起,忙拉着吴公公躲了起来。
为首之人翻身下马,对另外几人道,“再仔细找找,是不是藏在此处了,尸体也都检查一下,决不能留有活口。”
其余几人忙就挨个翻查身体。
禁军头领后背已然汗湿,也顾不得要扒件衣裳披上,就拽着吴公公逃了。
跑出去许久,两人正要停下来歇会,就听得后面马蹄声响起,只得继续往前跑。
到了山脚下,想进山躲躲,顺带休养几日时,又在山里发现了刺客的踪迹,再也不敢停留。
乔惜收到楼辛传来的消息时,楼辛已顺利将吴公公两人引到了暗厂的暗子面前。
而她也即将到疆北王府。
暗厂暗子从吴公公口中得知事情后,必定会给皇帝去信,若皇帝得知季川有反心,还敢让季瑶嫁给苏鹤霆么?
王府书房内。
苏鹤霆刚坐定,梁时便问道,“主子,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毒发了?”
他满眼担忧,嘴上因知道苏鹤霆毒发而着急生出的燎泡,还没彻底消下去。
“如今可好些了?鹊姑娘怎么说?”
苏鹊得知苏鹤霆成亲,原本要来疆北王府,却半道听闻荒漠戈壁有她需要的药材,就改道去了荒漠。
苏鹤霆毒发需要苏鹊,梁时担心苏鹤霆他们找不到苏鹤,急得当即就要亲自去找,可苏鹤霆让人给他带了信,不准去。
苏鹤霆沉眸看他,“梁叔,你可知本王为何不让你前去?”
梁时垂首,“主子让属下看着王府。”
“那你可有看好?”
梁时跪了下去,良久,他道,“属下不信乔惜,这次王爷毒发,定然也和她有关。”
否则为何几年都好好的,这次乔惜一出现,主子就毒发了。
毒发一次,解毒程度就难上一重,主子的命捡回来多不容易。
“所以你纵容季瑶在府中收买下人,纵容她探听本王和乔惜的行踪,纵容下人透露乔惜去向。”
苏鹤霆下颌紧绷,彰显着他此时的愤怒。
“你可知本王与乔惜合作,是为疆北?”
“可主子却将辛苦打下的燕州给了她,属下不敢想,若有一日她壮大到能与主子一较高下时,刀口对向主子该怎么办?”
梁时俯地,“她说与皇帝反目,却一直与皇帝联系,其中真真假假,属下不想主子再犯险。”
“便是她与皇帝合谋骗本王又如何?不是她,也会有别人,皇帝早已视本王为眼中钉。
而本王在这场合作里,得到了粮食和水源,疆北的百姓不会吃土,更不会易子而食。
梁时,乔惜欠的是本王,就算要讨债要报复也只有本王可以。”
苏鹤霆沉了口气,“若再有下次,你便不必留在本王身边。”
“主子?”
梁时震惊抬头。
心里愈加恐慌。
王爷彻底被乔惜迷惑了。
但他也清楚,主子直呼他的名字,便是警告,只得道,“属下再不会了,但属下不后悔。”
乔惜留在主子身边就是危险。
苏鹤霆摆了摆手,“去苏鹊身边反省一月,想想,自己错在哪。”
他与乔惜是有私怨,可私怨和正事他分得开,反倒是梁时将两者混为一谈。
乔惜回到王府,得知苏鹤霆也是今日刚到,洗漱一番后,便要去找苏鹤霆。
与从书房出来的梁时迎面撞上。
梁时行了一礼,“老奴见过王妃。”
乔惜打量眼前带着面具的老者,问道,“梁管家?”
她记得先前碧香打探过,疆北王府的管家是个带着面具的老者。
乔惜在王府时间少,一直不得见。
梁时又是一拱手,“是老奴。”
乔惜见他并无其他事,微微颔首,便打算离开。
梁时后退,似是踩到了不平处,整个人往后跌坐在地,随着他摔倒,宽袖下滑,露出一节烧坏的手腕。
乔惜的心猛然一颤。
“你可有事?”
乔惜抬手将人扶起。
“老奴无事,倒是惊扰了王妃,实在该死。”
他人后退,露出的狰狞手腕却并未用袖子遮去。
“你的手?”
乔惜问道,“可是烧伤的?”
梁时道,“是。”
“疼吗?”
乔惜视线转向他覆着面具的脸,“被火烧时,疼吗?”
重拾记忆后,她一直不敢想,当日行宫大火时,太子身处烈焰时究竟是怎样的痛。
如今见到同样处境的人,她似是问梁时,更像是问太子亡灵,亦或者问自己。
“王妃说笑了,血肉之躯身受烈火焚烧,怎会不疼。”
梁时回视着乔惜,一字一顿道,“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乔惜胸腔钝痛,呼吸困难。
无人知晓,太子哥哥生来对痛觉敏感,只他自小被立为太子,储君的威严让他学会了忍耐。
唯有与她在一处时,才会流露真实感受。
“王妃这样问老奴,是身边也有人经历过大火灼烧之苦吗?”
梁时的声音再度响起,乔惜从沉痛中回了神。
与梁时初次相见,问刚刚的话已是不妥,便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梁时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生出困惑。
他故意让她看到被烧伤的手腕,是想让乔惜想到主子,想到主子受过的痛,从而能对主子生出那么一丝怜悯,别再伤害主子。
可刚刚乔惜眼中竟然有泪光。
是他看错了么?
思及此,他咬咬牙,跟上了乔惜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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