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疑惑微微挑眉,安晴雪怕错过戚鄢背地里的动作,放下杯子。
“带进来。”
“是。”
半晌。
院子里阳光晒得人暖洋洋,安晴雪半眯着眼。
看到梁莺儿在稚梅的引路下缓缓走入主院,抬手示意她在自己跟前的椅子上落座。
“今日怎么有空来?”
踟蹰着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稚梅,梁莺儿只呵呵一笑没直说,像是有口难开。
安晴雪明了,随即抬手点了点茶壶:“稚梅去换些热的茶水。”
以此把丫鬟支出院子,方才回头看着梁莺儿。
虽是坐在垫着鹅茸软垫的藤椅,但梁莺儿却如坐针毡,比往常时候看起来紧张不已。
“有话直说吧,无事我便想小憩…”
话音未落,梁莺儿赶紧坐直了身子,眼里全是迫切:“我今日来,是专程来求安姑娘一件事。”
“我知道我没做出什么贡献,说这种话也难堪。”她不自然地捋着头发,多有慌乱。
“但我实在是找不到别的人,在整个京城能算得上朋友的,也只您一个。”
战战兢兢说了许多,就是不提正事。
“好好好,行了。”伸手喊停,安晴雪无奈嗤笑,“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再废话下去太阳都落山了。”
梁莺儿跟着点头,真要到开口说事的时候,突然红了面颊。
粉嘟嘟的两团红晕挂在眼下,她试探着说:“嗯……”
“姑娘您可能不知道,我其实除开嫁给戚鄢当小妾外,在京城还有一个情郎。”
半低着头。
暗中打量安晴雪的神情,确认对方没有表现出厌恶,梁莺儿才敢继续说。
“他在朝为官,想用银子打点关系,但我手头实在拿不出闲钱,就想问姑娘借点银子……”
再往后的声音变得比蚊子还小,实在是让人听不清,最后她索性闭嘴等着回复。
安晴雪发觉梁莺儿今日的确太过不同。
这样羞涩难为情的表情何时在提及戚鄢时出现过?
她从前以为梁莺儿出身烟花柳巷,应早对男女之事泰然,然而眼下却让她有几分吃惊。
“这事不难办,银子我也有。”
才开口,梁莺儿就振奋起来,一双桃花眼变得亮晶晶。
“但……”
安晴雪不喜欢卖关子,单手撑着头直言:“我不了解他,但他仅仅想凭借打点关系升官发财,听起来好高骛远,简而言之就是不够踏实。”
“姑娘!”
怕到嘴的鸭子飞了,梁莺儿赶紧替情郎找补:“他为人当真不错,比戚鄢对我好多了。”
她不死心,竖起手指做保:“您放心,借了您的银子,我定当连本带利给您还回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安怡一跳,手抖关门,嘭地一声。
赶紧转身。
盯着丫鬟眨眨眼装无辜,手里的屯兵图随机藏在腰后。
安怡装起了没事人,尴尬笑着:“嗯……我是来看婶婶可否在屋里,结果这门没关严实…”
话说一半。
丫鬟却反紧张起来,二话不说跪在地上:“这恐怕是奴婢大意忘了关,还请小姐莫要把此事告知主子。”
好险。
心里长舒一口气,趁着丫鬟不注意,安怡赶紧在袖子里藏好图,当起老好人。
“快起来”她边说还边扶着丫鬟起身,“我定然是不会说的,事情我会烂在肚子里。”
对方感恩戴德,目送安怡离开。
宅府里没有徐姨娘的时候可不算多,安怡步履不停回到房里,争分夺秒抄起纸笔开始仿制图册。
军用图画上有许多她看不懂的符号,歪歪扭扭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尽搞些看不懂的玩意儿。”她嘴里多有抱怨。
事已至此。
安怡只能硬着头皮画,愣是抄了个七八分像。至于内容,全然没看明白。
如今真假图册皆在手。
只要找准机会把假的给徐姨娘放回房里,再把真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安晴雪府上……
“哼。”
安怡看着图纸冷笑,眼里全是阴狠:“安晴雪,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她等了半个时辰,怕撞上徐姨娘。
左等右等也没有来人,边特地向丫鬟打听,得到确切消息说徐姨娘的马车还没停到后院。
可府上无人知晓,徐姨娘正和安晴雪坐一架马车先一步回府。
她的那辆只有车夫一人,慢悠悠从宫门往安国公府开,算起来至少得慢一炷香的功夫。
择日不如撞日,安怡想着今日如有天助,拿着图册出了门。
准备来个如法炮制,不声不响把屯兵图给徐姨娘放回屋,蹦蹦跳跳往主屋的方向去。
她在过甬道时突然站住了脚,迎面走来两个熟悉的身影。
“婶婶……”
徐姨娘带安晴雪去安国公卧房看病,在距自己房门一丈的位置看到安怡,立即起了疑心。
屯兵图是个烫手的山药。
况且那日安怡在她与安明月争执时听了一嘴,老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去哪里?”凌声质问,徐姨娘没给安怡好脸。
好在安怡多了个心眼,手里空空,图早在出门时就放在腰间别着。
“见过公主殿下。”
安怡主动向安晴雪问安,侧目看着徐姨娘泰然自若道:“侄女担忧婶婶久去不回,特地来看看您是否归来,想着给您请个安。”
“我忙着呢,改日再来。”
没看出安怡有异常之处,但徐姨娘应话后不自觉瞟了房门一眼,似乎有顾及。
安晴雪全看在眼里,发觉两人暗流涌动,却不知到底为何。
她懒得再与两人周旋,主动打破尴尬:“若你二位无旁的事,徐姨娘便先带我去看病。”
领了太后的旨意来国公府看病,徐姨娘岂敢不从,直接换了笑脸带安晴雪离开。
“恭送公主殿下,小婶慢走。”
在原处目送两人走远,安怡悬吊吊的心总算安稳。
东张西望确认没有别的奴仆及丫鬟路过,她赶紧把假的图塞到了徐姨娘的木匣子里。
临走前特地将其放回原位,连角度都一模一样。
话分两头。
安晴雪人了安国公的病房,看到他面如死灰倒在床上,胸口起伏微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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