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长老……”
陈清连同着陈家庄等一些个老人都走了过来，步履蹒跚，满脸的沧桑与无奈。
“我们在这儿求求您了，如果能行个方便的话，还请高抬贵手给我们留条活路吧，陈家庄上下都拜谢了。”
“施主，这是哪里话？”
唐僧听闻赶紧上来将对方搀扶起来，但是陈清却宁死不从，只是涕泪横流，全身不止的颤抖。
身后那些个同庄之人也都泫然欲泣，表现的十分委屈，这一下子使得场面变得极其尴尬。
沙老三和敖烈也紧跟着上前帮忙，但众人都纷纷跪地不起，好像我们不答应这事就不算完。
“你这老儿，真是无礼。”
“俺老孙助你们降妖除魔，保通天河沿岸安宁，往后岁岁平安，现在尔等却是如此作态！”
我忍不住吐槽起来，越看他们越觉得不爽。
这些个愚民，难不成就因为我们众人在他们这里多吃了几顿饭不成？
陈清满眼通红的看向我，只是连连摇头，随后抬手指向四周……
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刻我幡然醒悟，原来是这个意思。
陈家庄刚刚经历了八戒的一番蹂躏之后，现在整整破败了一大半，几十里的屋舍都被摧毁，刚刚建起的一些临时住所现在更是房倒屋塌。
在这等狼藉现象的环境中剩下的几个凡人身影显得格外凄清悲苦……
惨呐！
被灵感大王毁去了子嗣性命不说，如今赖以生存的住处又再度被折腾成这副模样。
我轻叹一声，刚刚确实声音有点大了。
说明情况之后唐僧也决定不再叨扰，先前是为了等我和沙老三归来，现在既然已经会合，那便再度启程。
当天晚上，我们一行人便离开了陈家庄。
虽然本意是不惊动他人，但还是等到了陈清在路口相送，给我们留下了不少干粮吃食。
“唐长老，海涵呐。”
短短六个字也是道尽了对方的无奈。
我也不好多说什么，随即继续前行，逆流而上，沿着通天河向西赶路。
途中正走着唐僧突然向我开口。
“悟空，你可心有怨气。”
“师傅哪里的话，和这些个凡夫俗子有什么怨气？他们也是眼界浅，只能为这些保全小利而活，俺老孙都习惯了。”
“是啊……”
没想到唐僧接下来的话让我也是颇为震惊。
“出家人慈悲为怀，但慈悲容易，难的是怀念在心，感念于行。”
“对这些施主的帮扶虽然也占个理字，但他们身处污浊之中，想要彻底救他们出来却是不能，如你虽说都是凡夫俗子，诸事岂能尽如人意？”
一旁沙老三他们也都沉默了。
若是八戒听见只怕又要大大咧咧的插话了，只不过此刻他被封在冰里，放在板车上拖拽行路，也是难得清静。
“还是师傅豁达啊。”
我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这并非豁达之道。”
唐僧平静的摇摇头，停顿了一下。
“为师只是不知这前路尽头是否能救这些生灵，倘若天命需我舍尽一切才能求一个真相，哪怕什么都更改不了，也请你们把这个真相告诉世人，让芸芸众生知当下而不再困顿。”
此话一出，我也浑身一震。
突然间想到了玉帝在神宫之中和沙老三所说的话，唐僧这个存在也至关重要。
本以为只是对于西天界灵山而言是一把钥匙，现在看来天庭眼中，也同样如此。
因为刚刚那一席话才是真正的大无我境界！
以心普渡，求天下利为己利，实在是圣僧之念，活佛之识。
“放心吧，师傅。”
我笑了笑，语气也轻松起来。
“常言前路多艰，却没说无路可走，只要尽头有这俗世的真理和结局，俺老孙定送你过去！”
接下来的路倒也好走了许多，同时我也在掐算着日子。
两日之后，我们在一处河滩旁歇息。
看着东去长流归海融江，我心中的烦躁之感平顺了许多，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奇怪，我如今仙躯金身，好歹也算脱俗之体，怎会感到乏困？”
意识到还是清醒，但是入梦后的我却倍感古怪。
稀里糊涂睡着了才是真离谱，难不成又中了什么手段？还是说着了哪家高人的道？
“悟空……”
冥冥中听到有人呼喊我的名字，气息悠长，声色沉重，仿佛从万丈深渊之下飘来的动静。
“悟空……”
又是一声！
我越发觉得这个声音熟悉，于是便向下看去，在我的梦境空间之中脚下所立如镜花水月，倒影悬潭，幽深而不可触其边际，不可知其清浊。
下一刻，意识开始变得轻柔，全身的力气也在此刻泄掉。
随着整个人掉入到那万顷水波之中，我仿佛进入到了另一片世界。
头顶雷云翻滚，但是阴暗无比，偶尔有微弱的光芒散落也是赤色猩红，给我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放眼望去浅灰色山川横贯于此，四面旷野寂寥，孤寂无比，不像是有生命存在的地方。
虽然已经离开这里很久，但我还是一眼认了出来此地便是先前我和敖烈闯入的冥界！
忘川，黄泉，原野……皆在眼前。
“怪了，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我能够察觉到是我的意识被牵引过来的，而且还是趁着我入梦的功夫。
能够做到如此的绝对是三界之中的顶尖大佬。
大千世界之中具有神通者不计其数，但能跨越法则之外将我召来的就那么几个。
“悟空！”
又一声呼喊响彻耳畔，那是从远处传来的。
酆都城的轮廓映入眼帘，蔓延无边的地府格局再度初现，大致上还是之前的样子，只不过多了一些前所未见的细微变化。
城墙边上有了黑色的藤蔓，并非是土生地长，而是从黄泉波涛中滋养而起的异物！
这些古怪痕迹一路爬过了望乡台和鬼门关，似乎有着极强的生命力。
我深吸一口气，顺着声音飘来的方向前行。
此刻只是意识到此，所以我可以断定尚在梦中。
眼前的冥界也只不过是虚幻之景罢了，但却真实反应了此刻的模样，如同镜中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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