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妈妈请说!”
“二姑娘,夫人的嫁妆单子上许多东西已经不在了。”田妈妈叹了一口气,“那会嫁进门,府里开支几乎都是从夫人处支取,老夫人才到京城,姜府立足不稳,虽然老夫人也有些底蕴,但到了京城就直接买了几处铺子,哪里还有多少闲钱?”、
“老夫人让夫人管家,除了规定的钱外,根本没多余的钱,姑娘管了家也知道,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没了钱夫人也不能向老夫人讨要,只能垫了自己的钱进去,之后顾姨娘和大公子进门,越发的要让夫人垫了。”
“除了这些,还有相爷的一些应酬,那会相爷官小,要孝敬的地方不少,相爷那会的俸禄又低……”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田妈妈再说不下去了。
夫人一心一意的为了相爷,把自己的嫁妆都贴补得差不多了,先是压箱府的银钱,还是孔侧妃给的,之后便是自己的物件,偷偷拿出去卖。
待得府里稍好一些,不再入不敷出时,顾姨娘又总是和夫人起争执,今天是送去的料子不好,明天是吃食不好,但凡有些事情,就哭闹到大人处,到最后每每都得让夫人去找更好的,夫人最后退无可退,气病了。
相爷却依旧只顾着顾姨娘。
之后夫人退去,去城外庄子上养身体,府里的事情都交给了顾姨娘,顾姨娘才没再明里暗里的挑事,姜府表面上消停了下来。
这一切都是以夫人的退让为条件的。
“田妈妈,你告诉我,这上面还有些什么?”姜锦心道。
“现在就剩下一些大件的,还有一些特别珍贵的,夫人其实真没钱了。”田妈妈道,指了指嫁妆上的物件道。
看着田妈妈指的,姜锦心眼底嘲讽,三十六担嫁妆,如今居然就只剩下这么少的一些,至少有一半是没了,留下的要么是不方便抬出门的,要不就是价值特别高的,像卷轴孤本之类的物件。
“这么多年,母亲就没有给自己添置几件?”
“起初一直是夫人在贴补,老夫人给的总是不够,后来……府里稍缓了,老夫人也松了松手,顾姨娘又一直闹这个闹那个,总是要闹的夫人往里面贴钱,她才安份下来,之……后,夫人就病了。”
田妈妈苦涩地道。
所以说,姜寻承最初是真的靠着娘亲的嫁妆过日子,虽说表面上老夫人进京,带着的身家不少,可以买铺子,买庄子,但其实那个时候的吃用,全亏了母亲,还有一些官场上的应酬,林林总总不知多少。
不只是借了娘亲方面的势,还借了母亲的财。
上一世,在娘亲的灵位前,姜寻承还斥责自己,说起他对娘亲的事情,说是问心无愧,如果没有他,也就没有娘亲的一切。
至死都能坐在相府夫人的位置上,享受死后哀荣,哪怕她做错了事情……
多么冠冕堂皇,明明是他自己攀附了娘亲的一切,是他用了娘亲的财力、人力,最后却把娘推上了死路。
还真是嘲讽,一个吃了软饭的,居然还有脸说娘亲全靠着他!
软饭硬吃,说的就是这样的软饭男。
老夫人和姜寻承都是精明之人,娘亲一再地把嫁妆拿出去卖,给府里凑银两,他们不会不知道,不过是视而不见罢了。
看着娘亲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看着娘亲对顾姨娘一让再让,这些人也就只是看着,怪不得上一世,他们不但看着,还把娘亲推出来给顾姨娘顶罪,在本质上,他们就是一窝的。
顾姨娘如何不说,姜寻承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小人。
有的人就是如此,落魄的时候得了别人恩情,待得后来得势,不但不会好好报恩,还会觉得当时自己的落魄为人知道,心里不适,很想把人除之而后快。
这种人,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更是恶毒。
姜寻承……未必没有这样的心思!
“田妈妈,你把单子好好勾一勾,上面确认不在的,补充一下,能想起来的写得仔细清楚,若没能想起,就简单的补充一下。”姜锦心平了平气,压下心头涌上的戾气,温和地道。
“老奴……都是记得的,老奴还有一本账本。”田妈妈连连点头,从怀里取出珍藏的陈旧账本,递给姜锦心。
姜锦心诧异的看了看她,接过,翻了翻后,愕然地抬头:“田妈妈,这是一本旧账?”
“是,一本旧账,当时夫人嫁进门,相爷就对夫人不冷不热的,后来夫人还小产了,如果不是那一次,夫人说不得早就生下了大公子,又怎么会有现在这个在。”田妈妈抹了抹眼角,“老奴当时就留了一个心眼,把夫人贴补进去的全记了下来。”
姜锦心再次低下头,仔细看去,竟真的是从娘亲嫁进府开始的。
“老奴记得也不是很周全,但老奴记得,必然是在的。”田妈妈道。
小到十两支出,大到百两支出,全是孔氏手中的银钱。
“铺子里的赢利也用进去了?”
“是用的还是夫人铺子里的赢利,最初的时候,老夫人才盘下的铺子是不生钱的。”田妈妈点头。
“最初记得很密集,后来慢慢的少了一些,应当是姜府的铺子生了钱,老夫人才多给了一些,维持着姜府的运行,至于后来……后来就是顾姨娘的事了。”田妈妈悲愤地道,“夫人也没……钱了,就连夫人吃的药,也是夫人自己花钱买的。”
“药钱不是府里的?”
“不是府里的药钱,府里给夫人拿来的都是极差的,大夫说有的都是不能用的,若是真用了,可能还会伤及身体,有一些拿过来都是带了霉点的,夫人没办法,只能自己掏钱买药。”田妈妈越说越愤怒。
这些事情以往从来没告诉过二姑娘,二姑娘年纪小,夫人不愿意对二姑娘说这些事情,现在她却是忍不住了。
“夫人……夫人,是真的被耗尽了血肉,才……才被赶到庄子上去的。”田妈妈眼泪落了下来,“夫人没人撑腰,又不愿意告诉侧妃娘娘,就一直忍着。”
这么多年的委屈,田妈妈压不住,这么大年纪,眼泪还是落了下来,这些年,夫人是真的委屈。
“药还有吗?”姜锦心眼中闪过一丝冰寒,问道。
“有,以前的都扔了,这一次回府,原本要给夫人送过来的药,现在就在夫人处,老奴还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去扔,以前都是带到庄子上去扔的。”田妈妈抹了抹眼泪道。
“麻烦妈妈一会给我取过来,可好?”
“好,老奴一会就去取。”田妈妈用力的点心,目光落在姜锦心还带着稚气的脸上,二姑娘看着很是纤弱,但和夫人不同,现在看到二姑娘,莫名的多了些主心骨,有二姑娘在,一定可以为夫人讨回公道的。
世人只说夫人有福气,以一个养女的身份嫁的居然是当朝的相爷,却没想到,最初的时候,都是夫人在撑着姜府。
“左相大人!”马车被拦下,马车夫只来得及重重地拦住马缰绳,马车里的姜寻承被当街拦下,头撞向车壁,幸好他反应快,手垫了一下,额头撞在自己的手上,倒不是那么疼,就是有些晕。
“谁?”
“左相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才见过就忘记了。”淮安郡王的大嗓门从外面传进来,不只是姜寻承听了个真切,街上的行人也听得真真的。
不少人停下脚步,远远地看个热闹。
就近的不敢直接就停下,只是脚步放缓,偷偷看过来。
姜寻承车帘一挑,看向站在外面的淮安郡王,头皮一阵阵的痛,自打孔侧妃出事之后,这位看到自己就一直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想到这里,也不由的怨恨起儿子和顾姨娘,怎么就敢做这样的事情!
也就是现在他已经是左相了,若是以往,他必要带着顾姨娘和儿子,一起登门致歉,当然孔氏也得带上。
再怎么说孔氏也是寒哥儿的嫡母,也是她没教养好儿子。
“淮安郡王。”姜寻承面色淡淡的道,不明白淮安郡王又抽什么疯,为何当街拦了自己的马车。
“听闻府上的大公子身体已经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本王的侧妃道歉?”淮安郡王大大咧咧的道。
姜寻承一愣,而后脸色暴红,他一直觉得这事已经过去了,听说孔侧妃也没什么大事。
“王爷何出此言?”
“左相大人,本王的侧妃差一点出大事,好好地去到相府看望妹妹,最后是躺着出来的,居然还是因为府上大公子着急护着一个姨娘?府上的大公子是认这姨娘为母的?”淮安郡王手搭在马车上,冷笑着问道。
之前那么多年,一直是当纨绔的,如今这胡搅蛮缠的样子拿出来就是。
“王爷,锦心已经数次上门赔罪了。”姜寻承用力地压下火气,平了平气手,才道。
“一个养子犯错,还要让一个嫡女去赔礼?左相府上真是好规矩,以后是不是你的这个养子杀了人,也要让自己的嫡女去砍头顶罪?府上的这个大公子实属尊贵,竟比自己的亲生骨血还重要!”淮安郡王混不吝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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