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国公认识冯诩，却不认识萧文。
沐清寒多次在信中提到萧文的名字。
看得出来，自己的女儿很信任他。
客厅中，只有这么一个陌生的面孔。
沐国公自然能够猜出他就是萧文。
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太监，还不值得沐国公过分的关注。
直到冯诩主动提及了他。
按说，两人同是皇后身边的太监，理应存在竞争。
即便表面上看不出来，也会有暗地里的勾心斗角。
现在冯诩主动替他邀功，沐国公还是多少有些惊讶的。
萧文听到沐国公问话，急忙躬身行礼。
“萧文拜见公爷。”
“免礼。刚才冯诩说，你摆平了瑞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文回道：“其实也没什么，投其所好罢了。”
“瑞王可是出了名的贪财好色，你是怎么投其所好的？”
萧文说道：“东厂接管了万筏的船运行当，我送了瑞王三成的份子。”
沐云天捋了捋胡须。
“虽然手段有些见不得光，不过很实用。”
“把他绑到东厂的船上也好，皇族司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是在处理后宫事务中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尤其东厂在京外行事，他是个不错的挡箭牌。”
一针见血，洞察入微。
沐云天号称“沙场上的状元郎”。
说的不仅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更是讲他的智慧丝毫不输给朝堂上的老狐狸。
只是他一直坐镇北关，不想参与这些勾心斗角的龌龊事。
这也是他人不在京城，却让许多人害怕的原因。
要兵有兵，要谋有谋，这样的人谁不忌惮？
沐清寒轻咬了一下嘴唇。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还没等萧文说话，冯诩就笑着替他回答了：“老奴也问他这个问题了，您猜他怎么说？”
“他说只要娘娘高兴就好，讲出来就像是故意邀功似的，老奴听了这话都觉得惭愧。”
萧文脸色一红。
冯诩真是个老狐狸，三边都在卖好。
萧文自不用说，这个人情不可谓不大，算是欠下了。
沐清寒也会念着他的好，会说话。
沐国公也会想他知分寸，不争功。
果然，沐清寒笑了。
笑的很甜。
沐国公也笑了。
笑的很“暖”。
“安南和吕中之事，让老夫看到了你的能力。今天这件事，又让老夫看到了你的忠心。”
“好好做事，皇后不会亏待你的。”
沐清寒看向沐国公：“说道吕中之事，还要爹出面给刑部讨债呢。东厂明明赢了，他们却一直赖账，而且还屡次找萧文的麻烦，真的太不要脸了。”
“要不是这段时间因为安南通判的事情，让他们抓住了把柄，我早就出面找他们要账了。”
沐云天微微一笑：“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训。他们拿此事做文章，也无可厚非。”
沐清寒脸色有些难看：“都怪夏思渊，一点担当都没有，就知道甩到我身上，算什么男人？”
“放肆！”沐国公出口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他目光扫向冯诩和萧文。
冯诩赶紧低下了头。
萧文面色不变，微笑应对。
“还好这是在府上，这里也都是自己人。”
“你知道你刚才的话传出去，会引起多么严重的后果吗？”
沐清寒撅着嘴走到沐云天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
“我这不是在您面前抱怨一下吗？女儿又不傻，岂会在别人面前说这些话？”
沐云天“哼”了一声，不再纠结刚才的事。
萧文趁机说道：“其实，这点小事，用不着公爷亲自出马。只需要有人提一嘴，朝堂之上自然会有人主持公道。”
萧文的话再次引起了沐云天的兴趣。
“能在朝堂之上主持公道？除了苏秉天和六部尚书，谁能有此威望？你可不要说大话。”
萧文说道：“主持公道的就是礼部尚书，施恩施大人。”
“哦？”沐云天惊讶不已。
他知道在安南之事上面，施恩曾经为东厂说过话，没想到萧文竟然请动了他。
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据我所知，施崇年（施恩，字崇年）可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你是怎么请动的他？”
萧文答道：“是人就会有弱点。不为利，就为名。”
沐云天微微点头。
“他是仕林领袖，名声已经够大，虚名显然无用，那就只剩下清名了。”
“公爷睿智。”萧文拍了个马屁。
“呵呵。说吧，你是怎么打动的他。”
萧文回答：“东厂船运的收入全部公开，上缴到皇上手中。”
沐云天皱眉。
萧文继续说道：“其实，这是他主动提出的条件。他的本来意图是让我全部上缴国库，被我以皇上的名义否决了，取了个折中之法。”
沐云天恍然。
“他这是要与满朝的贪官污吏开战啊。”
“施崇年好大的魄力。”
片刻，他的眉头再次皱起。
“不对，他这是要把老夫也拉下水。”
东厂看似隶属后宫，由皇帝直属。
但是谁都知道，东厂就是皇后的私人衙门。
沐云天就是东厂最大的后台。
东厂如果捅了马蜂窝，那些贪官污吏最嫉恨的就是他了。
“他这是要把老夫架到火上烤啊，这个老狐狸打的一手好算盘。”
萧文脸色有些尴尬，本来想解决麻烦，却帮了个倒忙。
“是我考虑不周，给公爷添麻烦了。”
沐云天摆摆手：“这件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老夫不惧那些朝臣，只是担心他们会在军饷上做文章。”
下一步想十步，这就是沐云天。
“萧文，你初步估算，船运的利润大概有多少？”
萧文想了一下。
“现在只是开始，每年的利润也就十几万两。”
“后面扩大航运规模会成倍的增加。”
“而且，我打算再开个镖局，打探各地消息的同时，也能再升一条财路。”
“关键现在的东厂是在扩张期，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加上各地据点的投入，目前也只能做到持平。”
“短期内很难见到收益。”
听到萧文的话，沐云天眯起了眼睛。
他慢慢的踱到萧文的跟前，凝视着他。
“萧文，老夫怎么感觉，你的野心甚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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