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刚过,安三老爷就命令安三夫人收拾行装。苏玄秋遇刺虽然是大事,与安三老爷却是没有妨碍的。他走的是贺云瑞的路子,与苏玄秋并不相干。
“六娘那个样子,我实在很担心。你带着丫头婆子过去,我留下来照看她。”安三夫人与安三老爷商议着,想到安六娘,她实在不想走。
回想那天,安六娘哭着跟她说,想要和离回娘家,她实在心痛的很。回家之后,她就跟安三老爷说了,但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己经嫁出去的女儿,又嫁进了王府,岂能是娘家说和离就能和离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六娘如此不懂事,你还纵着她。我就是担心她被你宠坏了,惹出大祸事,才要你跟我同路走。”安三老爷说着。语气中带着不悦。
“但是……”
三夫人正想说,安三老爷爷却是挥挥手道,“后天就出发了,我得去书房看看,别落了什么东西。”
说着,安三老爷抬脚走了。
“你……唉……”
安三夫人一声叹息,知道此事再无回旋余地,屋里呆坐了半晌,唤来婆子吩咐道:“让管事备车,我要去秦王府。”
和离是不成的,就是休妻,也得男方主动休才行。就像安三老爷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嫁出去的女儿,实在无可奈何了。
只能趁着她还在京城时,好好劝劝安六娘。实在管不了就别管了,老老实实当正妻,就是被欺负了,贺云瑞总不会亲手掐死她。
坐车去亲王秦王府,因为秦雪宁当家。看门管事并没有刁难,车驾直进二门,管事媳妇门口相迎。
丫头扶着安三夫下车,见礼之后,管事媳妇引着安三夫人去安六娘的小院。路上走时,安三夫人不自觉的环顾四周,只见府内张灯结彩,好像要办喜事的模样,不禁问:“府中可有喜事?”
“奴婢不知。”管事媳妇说着,“是大公子的吩咐。”
安三夫人听到眼皮一跳,也不再问。
管事媳妇引着三夫人到安六娘的小院门口,通传一声,便不再管了,转身离去。
安六娘听到传话,快步跑了出来,好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上前抓住三夫人的手,嘴里说着:“娘,你终于来了……”
安三夫人吓了一跳,不禁看向安六娘,只见她妆容凌乱,好像惊弓之鸟一般,脱口而出道:“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娘,你要救我啊。”安六娘哭着说,全身止不住颤抖着。
安三夫人见状,是惊又是怕,拉着安六娘进到屋里,把门关上了,这才问:“是不是姑爷又打你了?”
安六娘摇着头,哭着道:“他要办喜事,办喜事啊……”
安三夫人忽然想到外头的张灯结彩,叹气道:“他是不是要纳一房妾室,也不是大事,就随他去吧。”
“不是的,不是的……”安六娘连声说着,“安初萦死了丈夫,她现在是寡妇了。”
“这……”安三夫人顿时睁大了眼,道:“难道他要纳安初萦为妾?那可是苏玄秋的老婆。”
苏玄秋就是真的死了,他的老婆,也不可能当妾室。
安六娘仍然是摇头,好像是害怕极了,哭着道:“她会杀了我的,这样他就没了正室,就可以娶安初萦为妻。”
贺云瑞不可能让安初萦当妾的,听起来好像匪夷所思,但她很清楚,贺云瑞干的出来。
“这怎么可能!”安三夫人跳了起来,“你总是他的原配正室,杀妻……”
“为了安初萦,他什么都干得出来。”安六娘哭的越发可怜,“娘,我什么都不争,也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活着,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自从上次,她亲眼看到安三老爷对贺云瑞下柜,她就真的怕了贺云瑞,以前他总是觉得自己是有娘家的,但是她的亲爹,却对这女婿跪了。
好像突然间醒悟了一般,贺云瑞不管对她做了什么,都不会有人给他出头的。
原来她的靠山,连冰山都算不上,只是一团雾气,稍微看清楚一点,就知道,从来都不曾存在。
“那个贱人,自己的丈夫还没死呢,竟公然勾引妹夫。”安三夫人怒极了,直接骂了出来。
在她看来,就是贺云瑞对安初萦有心。但现在情况不明之时,贺云瑞就表现的如此急切,那肯定是安初萦向他示好了。
状元府呆不住了,就马上巴住贺云瑞,死命往秦王府挤,连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娘,你千万别这么说。”安六娘连忙说着,“若是被别人听到了,传到贺云瑞耳朵里,我怕命都没有了。”
安三夫人气得浑身打颤,道:“我这就回家去,去叫你爹来。我家的女儿,不能白白被人这么欺负。”
安六娘早就没了父兄给自己出头的想法,径自说着:“我思来想去,在秦王府里乃是秦雪宁当家,不如我们去求求他。”
“但是他……”安三夫人十分犹豫,要是秦雪宁肯关照安六娘,安六娘也就不会住到这样的小黑屋里。
“总是要去试一试,说起来,您是他的舅母,他自小养在安国公府,总是有几分人情的。”安六娘说着。
安三夫人心中十分不情愿,但看到女儿这样,若是求求秦雪宁真的有用处,她并不介意为女儿拉下老脸。道:“也罢,我们一起去吧。”
“好,好好……”安六娘连声说了两个好,“我们马上就去。”
说着,安六娘转身就要走。
安三夫人拉住她,心疼道:“出门见客,总要先洗把脸,把衣服换换。”
想想以前的安六娘,就是自己在屋里时也不会蓬头垢面,现在连出门都顾不得,神情都有些恍惚。自从出嫁之后,女儿到底是受了多少的委屈啊。
“是我糊涂了,我这就换衣服。”安六娘说着,径自进里间打开衣柜。
“你的丫头呢?”三夫人不仅问着,从进门起,她都没看到安六娘的丫头,就是王府的不好使唤,安六娘还有陪嫁丫头的。
安六娘又哭了起来,道:“她们都不在,被打死了。”
安三姥爷送她回来之后,贺云瑞是没有怎么她,却把她身边的丫头,全部都打死了。
管事一直都没有安排新的丫头来,他也不敢去要,自然就没有了。
“啊……”安三夫人听得大惊失色,“这也欺人太甚。”
“娘快别说了,我们先去见秦雪宁。”安六娘说着,命都要没了,哪里还管身边有没有丫头侍侯。
安三夫人越发心疼,帮着安六娘梳洗打扮。
母女收拾妥当之后,安六娘带着安三夫人去了秦雪宁的院子。
难得一个好天气,秦雪宁命丫头把椅子搬了出来,坐在太阳底下,听管事媳妇汇报工作。
“这是大公子派人送来的采买清单。”管事媳妇说着,把长长的单子拿给秦雪宁看。
秦雪宁接过来看了看,皆是新婚所用的物品,道:“让管事按着这个单子才买就是,不管大公子要什么,都照办。”
“但是……”管事媳妇犹豫了一下,道:“若是纳妾的话,这排场是不是太大了些。”
就如安三夫人所考虑的那样,贺云瑞的正室安六娘还好好活着,突然要在办喜事,那肯定是纳妾。撑死也就是个二房。
“大公子向来有决断,岂是你可以过问的。”秦雪宁说着,声音轻挑,带着一份责问。
贺云瑞当然不是纳妾,他岂会如此委屈安初萦。至于安六娘要怎么办,那就是贺云瑞的事情了。
倒是她手下这个管事媳妇,竟然敢操这个心,也是嫌命长了。
“奴婢失言了。”管事媳妇连声求饶,道:“奴婢这就把单子交给管事。”
“在我跟前失言一回,并不是大事,若是其他地方也说话,我也保不住你。”秦雪宁说着,挥手道:“快些去吧,大公子的差事,且不可耽搁了。”
管事媳妇拿着单子匆匆离去。
上午的汇报结束,秦雪宁也没有起身,难得的好阳光,她想晒会太阳。
这秦王府里太冷了,她时常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冻住了。
“娘娘,安国公府三夫人来了,她带着安六娘就在院外。”丫头上前传通。
安三夫人算是秦雪宁的舅母,若不是有这重身份在,只是安六娘过来,哪里还会通传,直接打出去。
“她们?”秦雪宁稍稍顿了一下,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道:“让她们进来吧。”
“是。”
稍等片刻,丫头领着安三夫人和安六娘进来。
安六娘上前行礼,低头道:“见过侧妃。”
秦雪宁并不起身,也不说话,只是看看安三夫人。
“侧妃娘娘安好。”安三夫人只得跟着见礼。
秦雪宁微微颔首,礼貌的道:“安三夫人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不等安三夫人说话,安六娘跪了下来,求饶道:“求表姐救命。”
不喊侧妃了,直接了喊表姐,也是希望秦雪宁能念在亲情血缘的份上,救她一命。
秦雪宁眉头皱起,道:“这话是从何说起,你好好的在府里,谁会要你的命。”
安六娘哭着道:“大公子他……表姐,您是知道的。”
贺云瑞如此张扬的要办喜事,秦雪宁管家,如何不知道。
“你既然懂事,你就该明白,这事我管不了。”秦雪宁说着,“我不过是秦王府的一个侧室,并不是大公子的嫡母,他要如何行事,我实在无能为力。”
这是她的真心话,先不说她的身份不够,就是身份够,是贺子章的正室。贺云瑞那样的行事,她如何敢管。
苏玄秋要是己经过世,贺云瑞执意要娶安初萦,唯一能管得了的,是贺子章。但贺知章对此事却是放任不管,好像与他无关一般。
她也觉得很奇怪,以贺子章和苏玄秋的交情,贺云瑞要强娶苏玄秋的遗孀,出于朋友之义,怎么也该管的。
但贺子章的态度是随意,贺云瑞要是真娶到了安初萦,他可以很坦然的接受弟媳妇变儿媳妇。
“您是亲王府的当家主母,大公子行事偏颇,如何管不得。”安三夫人说着,“先不说苏大人生活,就是真的死了,妹夫要纳寡妇姐姐为妾,说出去也太难听了,王府的脸面何在。”
“秦王府从来不在意这些小事,要是在意,秦王妃活的好好的,哪里轮的到我一个侧妃管家。”秦雪宁淡淡说着。
“表姐,您误会了。大公子行事我从来不敢拦。”安六娘哭泣说着,“我只想求得一纸休书,全须全尾的离开秦王府,保住自己的性命,再不敢求其他。”
秦雪宁不禁看向安六娘,显得有些意外,看来贺云瑞是把她收拾怕了,倒是变得懂事了,但是懂事的也太晚,道:“我实在无能为力。萦小姐素来心软,你好好求求他,也许能换得一线生机。”
贺云瑞只希望自己的正室位子是空着,安六娘是死还是休,对他来说,没有太大区别。
但安六娘想活下来,就要看贺云瑞的心情,他只听安初萦的话,只要安初萦说一句,安六娘的命就能保下来。
至于安初萦说不说这句话,那就要看安六娘自己了。
“难道,难道,我还得去求她?!”安三夫人几乎是脱口而出说着,怨念也跟着溢了出来。
是安初萦不守妇道勾引妹夫,安六娘乃是正室原配。现在让正室去求奸妇,这口气如何咽的下去。
“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己。”秦雪宁说着,耐心耗尽,道:“我乏了,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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