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树放下碗，一抬头发现熊猫马上移开了眼神。
“熊猫哥，我脸上有什么吗？”何树摸了摸自己的脸。
熊猫摇摇头，嘿嘿笑了两声：“没事，你吃你的。”
“不吃了，我饱了。”
“哎？就吃这么点？是不是吃不惯啊？他们这里就这些东西了。”
何树还是拒绝：“没有，可能还没缓过来，等回了大都，我得好好练练体力了。”
熊猫对何树的话深以为然：“你守着齐教官也不用找别人了，你这小身板是太弱了，比咱们上次见面还瘦一圈。”
“对了，我大舅呢？”说道大舅何树才想起来一早起来还没看见他呢。
“齐教官出村寨了，跟着族里的人去看墓穴位置，也算是提前熟悉下地形。”
“就我大舅一个人去啊？他不会傈僳族语言，安全吗？”
熊猫把木盘往他身前推了推：“放心吧，马蜂跟着呢。再说你要对你大舅多点信心啊，那可是齐教官。”
说到这，何树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我大舅很厉害？”
“我是听说的，齐教官年轻的时候，野外实训一个人干趴了一个独立团，还活捉了对方的指挥官，这记录多少年了？没人能破！”
何树听得张大了嘴巴：“怎么可能，独立团？三千人？”
“害，这种事肯定是真的啊，只是我那时候也撒尿和泥玩呢，没有那个命能亲眼看见啊。”
大舅？那个只会板着脸的大舅有这么厉害？
一挑三千？太神话了吧？
“哈哈。”熊猫看何树惊讶的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不懂。
“不是真的一个人正面打三千人，那是野外游击战，趁着两方交战的时候，你大舅搞偷袭....”
熊猫还想继续，听到门外有人咳了两声，他立马住嘴了。
齐智军沉着脸回来了，瞥了眼熊猫，熊猫嘿嘿笑着，端着何树没吃完的早饭出去了。
“恢复的怎么样了？三天之后还得翻山，他们族人下葬的地方在另一个山头。”
何树咬牙点头：“能行。”
不行也得行，答应了马刀要安葬他，就要亲眼看着他下葬才算完成诺言。
“大舅，熊猫哥说你跟着去看墓穴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齐智军盘膝坐到兽皮垫上：“有他们的人跟着，我就在寨子附近转了一圈。”
两人刚说了几句话，外面有人在喊话，用的是傈僳族的语言。
何树忍着浑身的酸痛爬起来，走到门口，见是一个傈僳族的少年，扶着马刀的阿婆。
“阿婆，您找我？”
阿婆说了几句，何树没怎么听懂，一旁的少年用外面傈僳族的语言给何树翻译。
意思是阿婆想问问，树龙死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
何树用傈僳族语言告诉少年：“他托梦给我，说是要跟他从前用过的东西一起下葬，木碗，木桶，用过的刀之类的。”
阿婆闻言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抱着的东西，递给何树。
“这是什么？”何树问那个少年。
“阿婆说，你是送树龙回家的人，这是她感激你的谢礼，请你不要嫌弃。”
何树双手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对做工很粗糙，看起来非常久远的银手镯，上面的刻花都被黑色的污渍遮盖住了。
“阿婆，我不能要您的东西，我送马刀回来，是因为我跟他有承诺。”
何树把手镯包好，要还给阿婆，那个少年转达了何树的意思。
阿婆没有说什么，抬脚上前，在少年的引导下，抬起手臂伸出手摸向了何树的脸。
何树没有躲避，任凭那枯瘦粗糙的手掌摩挲过脸庞，最后放在了他的头顶。
牙齿只剩一两颗的嘴巴里低声念叨着带有古老韵味的词语，何树虽然听不懂，却感觉像是一种类似经文的吟唱。
他一动也不敢动，站在那里，双手捧着阿婆给的一对银手镯，就像是在接受什么仪式？
何树之前查过资料，南湛大部分傈僳族信奉的是天主教，基督教。
而马刀出生的这片寨子，信奉的是自然神....
念完了晦涩难懂的词语，阿婆没有收回银镯子，在少年的搀扶下，缓缓的离开了何树居住的小楼。
任凭何树如何召唤呼喊，两人都没有回头。
齐智军不知何时站在何树身后，看着自家的外甥拿着别人的谢礼不知所措的站着，眼里满是心疼。
昨夜，何树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睡梦中哭喊了多久，像是陷入了梦魇。
“先收着吧，等回头让熊猫问问当地人，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何树转头看向大舅，只好先将手镯重新包好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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