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我总算是明白过来。这姓顾的原来是打得这个如意算盘,是想把我们荣华殡仪馆拉进他们焚香会去,怪不得刚刚倒豆子一般,把什么隐秘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虽说背靠着焚香会这棵大树好乘凉,但依着麻老大他们的脾气,九成九是宁愿一直躲在这里,也不会去加入那焚香会的。我不愿意再搭理这人了,加快脚步就往前走:“你们别再跟了,我快到家了,87号在另一头,你们赶紧去吧!”
说着拔腿就跑,听到姓顾的在身后喊,也绝不回头。一口气拐过好几个巷口,这才停下来缓了口气。又转过几个拐角,再过去到家了。一出巷子口,突然就看到前头走过来三个熟悉的人影。
我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已经被对面那些人看见了。为首那人似乎有些意外,朝我招了招手。
既然已经被发现,我只能钻了出去。
姓顾的笑道:“这么巧,又遇见了?”
我没话跟他说。
那姓顾的看了一眼院墙上的门牌,朝那阴阳脸道:“这儿就是了。”
那阴阳脸打量着院子和楼房,僵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异样的表情。
“你父亲当年在这里住了数年,咱们进去看看吧。”姓顾的叹息一声,示意那光头打开院门。那光头大汉拔出弯刀,就要直接将院门劈开。
我靠,这木门可是我花了好几百刚换上的,你敢给我弄烂了!
我忙上前一拦,叫道:“你没看见里头有住人啊?”
姓顾的微现一丝错愕,随即笑道:“怎么可能?”但仔细往里头看了几眼,就脸色大变。
自从我跟青子搬进来之后,我有空的时候就把院子打理了一遍,不仅把外头的石桌石椅给修葺了,地面也打扫得异常干净。本来我还想种些花草来着的,只是这鬼地方,根本养什么死什么,最后只能作罢。
明眼人只要留心一瞧,就能看出这不可能是个无人居住的荒废宅子。
姓顾的一张脸登时阴沉了下来,一双眼睛精光闪烁。
“谁住在里头?住了多久?”声音中透着一丝阴鹜。
我有些心惊:“你想干什么?”
姓顾的盯着院子看了良久,脸上阴晴不定,突然低眉看了我一眼,声音毫无起伏地道:“小陆景,你应该早知道这房子有人住了罢?刚才怎么不说。”
我被他这眼神看得有些毛骨悚然。不过这儿是我家,青子就在楼上,还轮不到外人来这儿撒野。
“这是我家的房子,你们别想打主意!”
姓顾的愣了一下,一双眼睛变得深不可测,端详了我一阵,蓦地笑了起来,神情极为古怪,沉声道:“怎么可能?”
我不说话。
“你住这里?”姓顾的盯着我,似乎要看进我心里去。
我点头。
“住了多久?”
我原本不想回答他,琢磨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句:“几个月吧。”
姓顾的笑了起来,声音有些发空,道:“你这小鬼,果然是没一句实话。或许这宅子真是你家的,不过你绝不可能住这。”
“爱信不信。”我不耐烦地说。这老东西也真是烦死个人,我还急着回去向青子领罚呢,哪有空陪他在这里墨迹。
“这房子早八百年前可能是白家的,不过现在已经是我家的了,房契上写的明明白白。你们还是赶紧走吧,我还要赶着回去做饭。”我开始赶人了。
姓顾的脸色变幻不定,朝楼上看了几眼,道:“回家做饭?里头还住着其他人?”
我没搭理他。我家还有什么人,管得着么你?催促着他们赶紧走人。我真没功夫跟他们耗下去。
就在这时,我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一团红影闪过。也许是因为昨天的事,让我有了阴影,心里猛地跳了一跳。转头去看得仔细了,顿时像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只见从巷子那头转出来五个人,红袍飘飞,要不是我家这附近原本就人烟稀少,就五人这装扮,不知得引得多少人来围观。
“顾长老,原来你们也在这里,还有小陆景,真是巧了!”人未至,大公鸡那又尖又细的嗓音倒是先传了过来。
姓顾的微微一笑,道:“原来于尊使,倒是也有雅兴出来逛街啊。”
那大公鸡呵呵一笑,看了一眼院子挂的门牌,道:“这就是那九阴塔吧?顾长老又为本会立下大功,实在可喜可贺。”
那姓顾的笑容一敛,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顾长老还有什么不顺心事?”大公鸡挑了挑他那修长的眉毛,一个男人眉目间,居然绽放出了女子的娇媚感。
姓顾的皱了眉头,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咱们来晚了一步,这宅子早就被人给买走了。”
大公鸡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顾长老,我没听错吧?就这九阴塔,除了死人谁敢住?就算有人光买不住,凭咱们焚香会的手段,还不是想拿回就拿回?”
姓顾的就此不说话,脸色凝重,叹了口气,似乎顾虑重重。
我心里不由得大骂。这老狐狸,他妈的实在太奸诈了,这番惺惺作态,明摆着就是自己心里没底,要借这大公鸡的刀。
果然,这大公鸡登时就中了套,笑道:“顾长老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顾前顾后,咱们焚香会行事,还需要顾忌什么?”
“冷峰,准备收楼!”大公鸡大袖飘舞,昂首而立,大是意气风发,朝那阴阳脸吩咐了一声。昨天寻到那口青铜棺,想来是一件极大的功劳,今天再收走这九阴塔,那更是功上加功了!难怪他这么志得意满。
他一声令下,阴阳脸却是没动。这人大约是只认那姓顾的,姓顾的站在原地不动,他也纹丝不动。
大公鸡冷笑一声,道:“顾长老果然调教的好手下。”一摆手,登时就有一个红袍人出列。我一看不好,立即就要上前拦阻,被那红袍人一把推开,大袖晃过。顿时就听喀拉一声,我那扇刚换不久的崭新木门,就此裂成两半。
大公鸡冷哼一声,率先一脚踏进了院子,其余四个红袍人跟着鱼贯而入。我从地上爬起来,就见姓顾的双眼眯了眯,不仅不进,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我心里莫名地一惊,还没等我琢磨明白,就听到“咯咕”一声古怪的闷响,忙转头去看,就见进去的大公鸡五人,突然身子一直,全都僵在了原地。
我一门心思还没转过来,就见五人晃了晃,周身突然诡异地迸射出无数道血箭,接着就齐齐栽倒在地。我看得头皮发麻,忙奔进去一看,只见大公鸡为首的五人,身上一件大红袍子已经被血染成了黑褐色,周身像是炸开了密密麻麻的血洞,血流不止。
我探了探几人的脉搏,总算还有微弱的跳动。
我回头一看,只见那姓顾的脸色发白,一双眼睛深深地望了楼上一眼,朝我道:“小陆景,咱们都是自己人,不经允许,我们绝不乱闯。于谦他们是阴阳引棺使,他们要是出事,上头也不好交代。我让大山进去,把于谦他们抬出来。”
见我点头,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示意那大光头进来。那大光头一双大眼走到院门口,一双大眼盯了楼上一阵,流露出无尽的惊惧之色,小心翼翼地抬起大公鸡等五个红袍人,将他们一一扛了出去,不敢发出任何异响。
人一出去,那姓顾的就立即掰开他们嘴巴,给他们喂下药丸,接着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将几人身上的血止住,吩咐那大汉赶紧去旁边找一辆推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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