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商量修建大运河的银子从哪出,帐篷外已经吵开了锅。
柳晖和独孤谋这两个小鬼头,负责的是给洞庭湖中数万水贼上户籍的任务。
上户籍可不是随随便便几个名字就够了。
每一个水贼,都要调查清楚他们的来路户籍,最好是要找到保人。
虽说这里边大部分都是岳州本地人,但还有一些,是从外边逃过来的流民。
更有一些人,压根就不清楚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洞庭湖经营上百年,鬼知道这群人都是从哪个坑里蹦出来的东西。
再加上水贼都是桀骜不驯的性格,问他几句话,不耐烦了就敢动刀动枪。
两万多人聚集在二龟山脚下,就像十万只鸭子,叽叽喳喳的来回折腾。
两个小鬼头,抹了一把脑门子上的虚汗,相视苦笑。
专门从岳州城里请来的老主簿,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一生气,拿起砚台就朝着人家的脑门上砸。
被砸的人流了满脸的鲜血,嘴里还不饶人,抓起一把黄土朝老主簿的脸上丢去,连带的还有一口唾沫。
周围的人是想拦又不敢拦。
打架的倒不是水贼。
岳州城里的老主簿,是个难得的能耐人。
人家对岳州城里的大事小情,熟稔于胸。
甚至于大部分水贼都认识他。
在这片地界上,随便找个人出来就可能沾亲带故。
被老主簿砸的头破血流的,却是岳州刺史府的一个老胥吏。
很多人都以为,县太爷坐在大堂上,拿着惊堂木,周围一群衙役捧臭脚,这就算是一个县城里,全部的政治机构了。
实际上,即便是下县,内部的人员构成,也十分的复杂。
和后世的各个部门一样,县衙的三班六房,撑起了一个县的组织架构。
管户籍的,管钱粮的,管兵丁的...都有各自的部门。
看起来,和一个小朝廷也没有多大区别,无非就是把三省六部,换成了三班六房罢了。
户房的人,拿人口说事,钱粮房的人,拿银子说事。
多上一个户籍,户房就有功劳可拿。
但相应的,钱粮房也就要多出一个人的口粮。
这两者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即便是岳州这样的州府级,主簿和胥吏也没有多少差别。
唯一的差别在于,主簿是有品级的,正正经经的从八品官员,吏部都有备身撑着。
而胥吏,说一个比较讲究的说法,其实就是外聘的人才。
与其说大唐帝国是官治,反倒不如说是吏治。
官和吏之间的区别,完全在于有没有吏部的备身。
看上去,官员要狠狠的押胥吏一头。
在朝廷,在道一级的行政区域之中,的确是这样的。
可是在继承,官和吏的地位,还真就差不多。
除了一把手的大老爷之外,其他的官员,不见得比胥吏有能耐。
因为干胥吏的人,一般都是本地的豪绅士族出身。
他们才是把握民间大权的人。
虽说才短短一天,但是两房之间的争吵已经进行了不下十次。
独孤谋和柳晖是有心无力。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们也是两眼一抹黑。
按理说,他们应该给正儿八经的官员撑腰。
可一旦那个老胥吏不乐意了,随随便便说句话,在场帮忙的人肯定全都跟着他走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唯有各打五十大板,才能消停。
好在,柳白给他们派了一些岳州府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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