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成仁一听,眼中最后一丝猩红缓缓消散,老泪纵横,跪地对秦河三拜九叩:“黄成仁,谢高人大恩。”
“你要记住我所说的话,十日是你的大限。”秦河站起身,受了它三拜;今日是黄皮子的命定寿终之日,三千功德宽恕十天外加一个人身。
“黄成仁不敢违命,斗胆问高人名号。”黄成仁跪地再次磕头。
“本座青牛大仙,去吧。”秦河衣袖一甩,三千功德打在黄成仁身上。
黄成仁立刻变作一个矮瘦的老头,身穿灰褂,头戴平头巾,躬身一拜:“仙人大恩,黄成仁来世再报。”
说完便转身离去。
萦绕在梁家府宅的迷雾终于散去,四野一清。
秦河躺回躺椅,忍不住拍自己的脸。
三千功德啊!
就这么撒出去了!
闲云庙那边现在每天也就几百功德了,而且还在减少。
够攒十天了。
肉疼。
以后闲事还是少管为妙。
自己只是个焚尸匠,普渡不了众生,更改不了这世道和人心。
五具尸体还没完全焚化。
起身加了些柴火,秦河继续躺尸。
头顶,天空如洗,一轮明月高挂,满月将至。
一个时辰后。
五具尸体陆续焚化,因为是普通尸体,还没能完成起尸或者凶变的过程,奖励平平。
一共给了七年道行、三年内劲、两颗力量果实。
手腕一转,一颗力量果实入手,放到嘴边一口咬下。
“咔嚓~”
草莓味,甘甜又解渴。
……
等尸体焚完已经是夜半三更。
秦河灭了火,走出了梁府。
结果一看,好家伙,除了老管家,梁家那乌央乌央的一群人全不见了。
“大仙,那妖邪……”老管家本能的朝宅子里面瞟了一眼。
“已经平了,你这家宅已经干净了。”
“谢大仙,谢大仙!”老管家大喜过望,连声鞠躬。
“你家老爷呢?”秦河问。
“我家老爷……他,他这些天担惊受怕,又不知道仙人何时出来,便先行去往客栈了。”老管家面有愧色。
“是么。”
秦河瞟了他一眼。
梁世杰,是算的清楚明白。
若是自己平了那黄成仁,黄成仁多半会将他“言而无信”的龌龊事抛出来,他没脸见人。
若是自己没能平得了黄成仁,也就更没必要等了。
肯定是死了。
“你家这老爷,不厚道啊。”秦河意有所指。
“我家老爷~这,我~对不住大仙了。”老管家脸色顿时更加惭愧了。
“罢了,事情已了,别忘了兑现你的承诺就行。”秦河摆摆手,抬步远去,很快便没入夜色中消失不见。
梁世杰的是非对错,秦河已经没兴趣去管。
这个人的大运已经到头,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牢狱之灾,残生冷却,福薄命浅。
梁世杰不知道的是,他若是给了黄成仁“口封”,确实会倒霉一阵子,但终究会柳暗花明,福禄更丰。
人的福禄,有运、有命,还有事在人为。
它不只有减法,还有加法。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人在做,天在看。
可笑梁世杰,鸿运当头,却只看到了减法。
梁家满门悲怆,黄成仁百年苦修毁于一旦。
一念之差,万劫不复。
……
后半夜,秦河回到了焚尸所。
面具一摘,衣服一换,大摇大摆的就敲响了焚尸所的大门。
“可算是回来了。”徐长寿的声音传来。
很快大门的打开,徐长寿见问秦河:“你去哪了,这都什么时辰了才回来?”
“我进城了,误了出城时辰,被关在里面,现在才找到机会回来。”秦河撒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手不抖。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翻墙出城,不论白天黑夜抓到就以细作论处,斩立决。”徐长寿吓了一大跳,道:“下回可千万别干这种事了,你当那是茅房呢,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知道了,下回会注意的。”秦河笑笑。
关上大铁门,徐长寿又把秦河领进了值班房,此刻凌忠海、李铁、高林坤正围坐在火盆旁边烤火,几人还温了酒,置了零嘴。
“你要是再不回,我可要报失踪了。”凌忠海看了秦河一眼,十分享受的滋了一口酒,也不生气。
“回来晚了,那什么~我自罚三杯。”秦河咧嘴一笑,拿过酒酒壶就给自己倒酒,一点不客气。
凌忠海急忙按住酒壶:“不用罚,今晚就靠这一壶酒御寒呢,省着点~”
“那不行,晚回来这么长时间,那必须得罚。”
“我不罚你不就行了。”
“那也不行,这是规矩。”
“去他娘的规矩,这里老子就是规矩。”
“……”
片刻后,秦河美滋滋喝下一杯“自罚”酒。
酒一般般,但架不住它是抢来的呀。
抢来的东西,它就是香!
“今晚送的什么尸体?”放下酒杯,秦河又抓起桌上一把花生。
白天西市大砍头,说不好能分过来一两具断头尸。
“十七具,其中两具砍头尸。”刚放下酒杯的李铁说道。
秦河暗道可惜,错过了。
这个点该起尸的早就起了,没起的也差不多烧化了。
不过相比于庙的事情,也不算什么了。
之后几人瞎聊,从乱葬岗的野狗说到小红楼的大相公,又从大相公说到时下闹的沸沸扬扬的青牛大仙。
“青牛大仙,法力无边!”
“哞~”
高林坤双指并拢,戳向李铁,被后者拍了回来。
“法力不法力的不知道,但飞鱼卫掘地三尺都没有把人找出来,那就不是一般人。”
“说不定就不是人,是妖,要不然能私聚功德。”
“一些浪荡子都把骑牛当风尚了,有马不骑骑牛,招摇过市,弄的牛都涨价了,那牛行的苗老板这回算是发财了。”
“早知道我就去养牛算了,肯定发财。”李铁道。
“你养牛?那还不如去求那青牛大仙收你做干儿子呢。”高林坤揶揄道。
“那我不是不认识么,要是认识,别说做干儿子,真孙子我都愿意。”李铁一点没觉的丢脸。
秦河瞟了李铁一眼,摇头无语。
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人一旦出名,破事一堆就不提了,光这背后的编排就足够膈应人。
又聊了一会儿,凌忠海看向徐长寿,问:“长寿,你昨天不是偷偷的去幽会你那相好的去了么,咋样啊?”
徐长寿放下酒杯,摇头:“廋的跟个竹竿似的,没点福态相,最关键的是她还怕腥,那怎么行呢。”
秦河一听,往嘴里送零食的动作一停,一脸震惊的看着徐长寿;接着就听徐长寿又说:“我叔做的是咸鱼生意,怕腥可进不了我徐家的门。”
“你就是惦记那豆腐西施吧?”李铁大笑。
“我看八成就是!”高林坤也笑了。
“你都相几个了?”
“豆腐西施福态~!"
“还不像竹竿,前凸后翘哟喂~”
“娶一个还搭一个~”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徐长寿闹了个大脸红。
秦河也看的乐呵。
这段时间,徐长寿没事就去吃豆腐脑,看杨巧儿那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原以为徐长寿就是个老涩。
现在来看,这家伙怕是真的动心了。
二十郎当岁了,也没成家。
“啊!!”
正笑着呢,忽然一声惨叫传来。
秦河闪电般扭头,十八号焚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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