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烟雨,让这座南方的城市显得有些飘摇,而这安静的深夜,又空了这座城市,我仰起头,抹掉了那落在脸上的丝丝细雨,将手机又装回了自己的口袋里,心中已然拿定了主意,后天不会去参加乐瑶和她的未婚夫在苏州举办的婚前聚会,因为会有一些不可预期的尴尬,于是我有点不太喜欢明天、后天,倒不如将日子往回了过,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捏着香烟,寻找着只属于我们的荒唐。
......
这两天我过的很是平静,没有再听到任何关于乐瑶结婚的讯息,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繁忙的工作中,期间又与公司的高层去了一趟扬州,考察了那边的市场,然后确定了年前,在这座古城各开设一间酒吧、客栈和酒楼的计划。
从扬州回到苏州时,已经是下午的4点钟,恰巧接到了CC的电话,她说要去上海接乐瑶和曹今非,让我帮忙去学校接回丫头。
这对我而言只是一件举手之劳的事情,当即便应了下来,下了高架桥之后,直接驱车驶向了丫头的学校。
5点钟时,丫头终于放了学,见到去接她的人是我,有些好奇的问道:“昭阳哥哥,今天为什么是你来接我啊,CC姐姐呢?”
“她去上海接乐瑶去了。”
丫头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问道:“乐瑶姐姐今天晚上会回来吗?”
我摸着她那发丝有些凌乱的脑袋,笑了笑道:“会,还有她的未婚夫也会来......丫头,今天早上谁给你梳的头,头发怎么这么乱?”
丫头低着头,半晌用小的快听不见的声音回道:“是CC姐。”
“这个CC真是马大哈,连梳个头发都不细心!”
丫头赶忙摇手回道:“和CC姐姐没有关系,她梳的辫子可好看了!”
我看着她,发现不仅是头发,连衣服上都被扯出了一个豁口,当即皱着眉问道:“是不是有其他同学欺负你了?”
丫头小声抽泣着:“昭阳哥哥......我有点想村子里的那些朋友和伯伯婶婶们了!”
她的抽泣声让我有些揪心,一个大山里的孤儿,充满单纯,让其融入到这充满刺的城市生活,是何其难的一件事情,我拉住她的手说道:“走,跟昭阳哥哥去找你们班主任,谁欺负你的,你统统告诉我,你们班主任不管,我去修理那帮小兔崽子。”
丫头死死拉住我的手,却不肯走,抽泣着说道:“昭阳哥哥,我不去......你也别去找他们,要是告诉老师,他们会把我当报告精,以后更讨厌我呢!”
我心中一声叹息,似乎隐忍便是弱势群体骨子里的东西,正想着换一种方式解决这个问题时,忽然发现小胖子魏笑和一帮小孩儿从学校大门里走了出来,他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了我,手中抱着米彩送给他的油动力赛车,颤着一身肥肉向我跑了过来,底气很足的喊道:“阳哥,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有些意外魏笑也是这个小学的,顿了顿才回道:“还真不是来找你的!”
魏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看着我身边的丫头,问道:“阳哥,这个小女生是谁啊?”
“你妹。”
“阳哥,你咋骂人呢!”
我实在不知道“你妹”这样的词汇是在什么时候演变成了一句骂人的话,耐着性子对魏笑说道:“我的意思是,以后她就是你的小妹......”
魏笑又打量着丫头,满脸惊异的说道:“啊!......我的小妹!”
我挑着重点说道:“认小妹的事情待会儿咱们再聊,你先告诉我,你在这个学校混的怎么样。”
魏笑看着一旁正在等他的几个孩子,面带得意之色回道:“当然是老大啦,阳哥你看到没,那边等我的就是蕉太狼、小白狼、贝克汉狼和双刀狼......”
我看着魏笑的那群狼.友,感觉气势还不错,赞许的点了点头,问道:“那你是什么狼?”
魏笑拍着胸脯说道:“灰太狼!!......”
我再次点头:“果然很狼!”
魏笑“嘻嘻”冲我笑问道:“那阳哥你是什么狼?我们还差一匹狼,就可以组成七匹狼了!”
我被他那小孩心性所感染,很无聊的回道:“一夜次七次狼......算了,还是叫月夜孤狼吧!”
魏笑惊恐的看着我,半晌面露崇拜之色的回道:“月夜孤狼,好炫拽的名字......!!”
“我还是觉得第一个名字更实用......不扯淡了,你去告诉你的那群狼.友,就说我请他们吃肯德基。”
魏笑招呼来了其他五匹狼,说道:“兄弟们,今天我阳哥请你们吃肯德基,以后阳哥就是我们的大哥,对了他叫月夜孤狼,很酷的狼名吧?”
其他五狼纷纷点头,又自报家门,告诉我他们的狼名,我也不大记得清谁是双刀狼,谁是贝克汉狼,便忽略了这不重要的名字,招呼他们上我的车,于是我那辆A6的后座塞满了6匹狼,有点超负荷的向附近的肯德基店驶去。
而这一路的意义,便是他们在激烈的讨论中,排好了七匹狼的位次......弄得我,忽然忘记了爱情中的复杂,怀念起那逝去的童年。
......
来到肯德基后,我点了一堆吃的东西,在几个小孩准备动手吃的时候,我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狼兄狼弟,咱们有言在先,这顿肯德基吃完之后,我们就是兄弟了,兄弟有难你们帮不帮?”
魏笑带头表态:“阳哥,做兄弟的有难同当,我们一定帮。”
我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一直没说话的丫头,说道:“这个小妹妹呢,以后我就交给你们了,你们以狼的名义告诉我,在学校会不会让别人欺负她?”
众小孩憋红了脸,手捧肯德基全家桶,以一样的频率吼道:“不会!”
此时正是用餐的高峰期,顿时,那吃客们的目光纷纷向我们这边集中了过来,以为我们在搞什么誓师大会,我有点尴尬,几个孩子却丝毫不受影响,询问起丫头被谁欺负了,诸如此类的问题。
魏笑搞清楚缘由之后又向我保证,一定去揍欺负丫头的那帮小孩一顿,我则告诉他,以恐吓为主,武力为辅,不用轻易动用狼的力量,毕竟仁者无敌,魏笑心领神会,当即作战部署,和其他几匹狼们,高效的商量出了一套以恐吓为主的计划,而这个事情也就这么因为魏笑恰巧和丫头在同一所小学而轻易搞定了。
实际上抛开孩子似的玩笑不说,我倒真的希望魏笑和丫头这两个有着一样不幸身世的孩子能够互帮互助,在互助中,一起成长,一起摆平那充满烦恼和麻烦的生活。
......
将几个孩子和魏笑各自送回了家之后,我便打算将丫头送到CC那边去,当即给CC打了个电话,CC却告诉我,她刚在机场接到了乐瑶和曹今非,至少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回到苏州,我开玩笑说:既然曹今非那么牛逼,直接在苏州投建个机场得了,省的我们每次出行,都要经过上海......
CC骂我有病,不知所以!
......
在这个被CC骂过的夜晚,我和丫头成了流落在这个城市里最孤独的人,在一个因为寒凉而没有太多人的喷泉广场上,我手中捏着烟,却不抽,丫头捧着奶茶,却不喝......
我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裹在了丫头身上,替她挡住了风寒之后,这才将自己手中捏着的那一根烟给点燃,趁着红袖章不在的工夫,“吧嗒、吧嗒”的吸了起来。
“昭阳哥哥,为什么和乐瑶姐姐结婚的人不是你呢?”
我望着她,不知道该用一个什么样的理由从这个自己不愿意去面对的问题里解脱,许久后才回道:“昭阳哥哥是一只没有帆的船,但是这艘船很想靠岸,所以他需要的是一只可以划动的浆,而不是立在海岸边上的灯塔......你懂吗?”
丫头摇了摇头,我笑了笑:“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可是乐瑶姐姐她过得一点也不开心......我们在新加坡的时候,她每天晚上都会哭,有时候睡着了都会哭......我好心疼她!”
我心中涌起一阵说不清楚感觉的疼痛,只是深吸了一口烟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又一次过了许久才回道:“等她结了婚以后就不会那么哭了。”
“为什么?”
我实在说不出理由,便又敷衍道:“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丫头嘟嘴看着我,我却避开了她的目光,望着不远处那棵正在风中飘摇的景观树,渐渐感觉到了疲倦,抬手看了看表,只想CC快些回来,然后将丫头交给她,自己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掐灭掉手中的烟头,习惯性的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准备续上,丫头却不让我再抽了,叫我喝她那一杯还没有喝过的奶茶。
我这才想起米彩临走前让我少抽烟的叮嘱,便将那一支烟又放回到了烟盒里,却也没有喝丫头的奶茶,让她自己留着焐手,而CC的电话终于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
我赶忙接通,刚想开口问还要多久,CC却先说道:“昭阳,你和丫头在哪儿,我们过去找你们,然后一起去酒店。”
我有些意外CC要我也一起去酒店吃饭的提议,心中随之产生一阵排斥感,回道:“要不我将丫头送到空城里餐厅,你们去那边接她吧......我今天刚从扬州回来,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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