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建仁面色未变,而一旁的金茗却皱着眉头打断:
“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想说我们去镇压叛军,会失败?”
“金肇,你怎会如此.......”
金茗的话被金建仁挥手打断,他朝着金肇道:“你继续说。”
金肇立刻摆手,急忙道:
“不不不,大家不要误会我的意思。”
“我想说的是,百里原狼烟示警,形势急迫,虽已派出援军赶赴中南关抵御叛军。”
“但末将是担心......会不会在援军赶到之前,叛军便已经破了中南关。”
话音刚落,金茗沉声道:
“不可能!百里原发来狼烟示警,而不是已经败了,他们还在鏖战,只不过战事不利。”
“这一场仗还没有彻底结束,叛军又怎会再度发起冲击中南关的决定?这样硬打,谁能受得了?”
“那可都是人啊!叛军也会有伤亡,也会累,我可不觉得他们能立刻破了中南关。”
金建仁沉默不语,只是摸了摸额头。
金肇看了一眼金建仁,见他不说话,他继续说:
“话虽如此,只是叛军这一路南下经历的战事,无论是哪一场,可都是打的又快又狠。”
“连孝儒镇守的安阳郡,那城防严密得可说是毫无疏漏,而安阳郡被破,几乎是短短几天时间。”
“并且, 还不是叛军混入内城导致被破的,而是强攻被破。”
“破了安阳郡,没多久他们就在雁落山摆下“瓮中局”,一举杀了蛮族大军和金莽将军带去的兵马。”
“以此为鉴,这中南关.....我看还真有可能在援军赶去之前被破。”
说到这里时,诸将中,已有多人跟着点头。
便是连先前出言的金茗,这时也陷入了沉思。
而金建仁,这时抬眼看向了金肇,面色凝重的说道:
“若是作最坏的打算, 还真有可能被你说中了。”
“假若中南关被破了,我们只能在路上和他们进行遭遇战。”
金肇连连点头,跟着说:
“将军说的是,末将也是这么想的。”
“在中南关进行阻击战,杀伤敌军后再开关进行追击战,那固然是最好的结果。”
“但若是中南关被破,他们继续南下,而我们正在赶去的路上,届时,在路上进行遭遇战,末将觉得.....不妥!”
“迎战叛军,得让我们来进行主导权,由我们来决定战场,如此,胜率会大大提高!”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金建仁,而金建仁,则在嘴中缓缓吐出二字。
“会昌。”
从中南关到金陵的这段路上,有座名为“会昌”的城池。
此城数年前,曾在此爆发过一场战役,那一战,可谓是惨烈至极。
而金建仁,正是那一战的亲历者。
那一战过后,会昌城防大多破损,但战事结束后,朝廷便派下人来进行修缮,并在之前的城防基础之上,又增添了不少防具。
这正是为了杜绝今后再发生当年之事。
也因此,这会昌如今便成了一座城防严密,丝毫不逊色于安阳郡的城池,除此之外,相较于牢固的安阳郡,会昌城中,还多了不少战具。
这都是为了应对外敌的手段,只不过这几年,朝廷本就不多的军费,除却神机营花去大部分以外。
剩余的经过多人之手,再到这已然是“太平”的会昌,却不多了。
但即便如此,现如今的会昌,依旧算得上一座军事重地。
而此刻,随着金建仁吐出“会昌”二字。
金肇低垂了眉眼,却并未再开口,而那金茗则直接说道:
“将军,难道说,若是叛军破了中南关,我们要做好在会昌和他们打的准备?”
问话一出,金建仁却未立即给出答复。
他揉了揉眉心,陷入了沉思。
当年的会昌之战,是他不愿意多提的往事。
那一战,赢了。
只不过,算是惨胜,死了不少人。
当今吏部尚书,天官张励的大儿子张燃,便是死在了那一战上。
对于那一战,朝上朝下,市井乡野,众说纷纭。
半晌后,金建仁才沉着脸开口:
“明日一早,集结兵马,先赶路,后面会传来中南关的消息。”
“如果中南关真的有失。”
“那就.........”
“在会昌打吧。”
他做出了决定。
——
两日后的上午时分。
中南关外,尘土飞扬间。
一支大军,徐徐而来。
兵马极多,大多为步兵,他们人人带着一柄陌刀,明晃晃的刀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
士兵们面色肃穆,无声的行走在这土地之上。
虽是沉默,但这数万万人而来的场景,却已让城门口上那被绑缚双手,跪倒在地的男人体如筛糠,面无血色。
汗水已湿背颈,手心一片冰凉,金欢牙关颤栗的看着走来的大军。
满是恐惧的眼眸中所看见的,自是那数员将领中的那名年轻男子。
上次见到此人,似乎是两年多前,那时此人还只是一锋芒毕露的小将。
父亲战死,家族软禁京师,手下无兵也无权。
而现在,他已有数不清的兵马在其身后。
身旁有那面容凶恶,肩抗双戟的大将,也有那紧闭双唇,身背长刀的雄壮男子。
还有很多,很多.....
而自己身后,那身骑赤红宝马,手提方天画戟的男人,已经下了马,恭敬的发出了呼声:
“布幸不辱命,与李靖,高顺一同,不费一兵一卒,已破中南关!”
“在此恭迎主公!”
随之,城楼旁的士兵们发出了欢呼声。
隆隆的人声似雷霆般在金欢耳边环绕,轰击着他的耳膜,也让他愈发脸色苍白。
两天未曾进食,被这嘹亮的喊声所扰,金欢头昏脑涨,脑海中传来一阵眩晕。
但即便如此,在来人至面前时,他依旧一头磕在了地上,发出了哭喊:
“王爷......饶小人一命啊!”
“说好了的!说好了的呀,说好不杀我的!”
他涕泗横流,趴在地上哭叫着。
一双战靴出现在金欢趴着的视线中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哦?说好不杀你?”
金欢浑身一颤,努力的扬起脸看向来人。
目光顺着战靴往上移去,经过胸口的盔甲,经过脖颈。
一张未经打理,但却依旧年轻俊朗。
只是下巴上布满了些细密胡渣,似乎又让其平添了些沧桑成熟的笑脸,出现在他恐惧的眼神中。
秦泽笑着说:
“谁说的?我对你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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