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他站在白云村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丧失了谈判的主动权,直接让他最初就打好的腹稿也胎死腹中,以致于现在只能干巴巴的以名利诱之。
但显然,宋家就不是那种在乎权利的人,好在他们现在还算有一个软肋,那就是宋家的清白,这就是他们作为忠臣的傲骨。
如果他们想要洗脱身上的罪名,那最好的方式就是重新择一个明君,以他皇兄之前的所作所为,想必宋家绝不可能再效忠于他。
而以宋家对国家朝廷的忠诚度来看,他们也做不出造反之事,因为那种只会坠了宋老爷子的好名声。
但他楚盛怀就不一样了,自己比他们宋家多了一层正大光明的身份,宋家受缚的地方,他却能理直气壮的去做。
这也是让他有点底气招揽宋家人的地方,如果有了宋家的加入,那他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可如今看来,宋家人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本事。
他们真的能如自己所愿吗?
可如今,他极其的需要宋家这个助力,所以哪怕以后他们会是一个很强劲的潜在威胁,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宋少钦默默的听完了安王的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心里也是嗤笑不已。
到底是对方太自以为是了?还是他们宋家太天真了?
前面的话他还能听一听,毕竟说的都是当下的现状,也是事实,可后面的话,他就没法听进去了。
诛奸佞?清君侧?
这旗号真是打得响亮!
他们宋家以什么身份清君侧?他们作为臣子,忠的就是君!
哪怕这个君昏庸无道,那也不能是他们宋家带头造反,这其中的意义可不一样。
在这个名声大于天的封建朝代,君臣道义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如果以后他们还想走正统大道的话,那这些名声就是审判他们的标准,但凡有一点污点,就会成为被世人所攻击的把柄。
这位安王倒是打了一个好算盘,借着他们的好名声造势,但坏事却让他们来做,不出意外的话,最后肯定会把弑君的名头按在他们宋家的头上。
而他倒是从这件事里摘得干干净净。
他们宋家是忠君为国不假,但他们却不是傻子,这不是可以随意摆弄他们的理由。
宋少钦缓缓的放下茶盏,面色坦然的说道,“安王的夸赞,我们宋家实在愧不敢当,现在宋家都是一些戴罪之人,经此一事后,也实在经不起折腾了,只盼着能在这里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生。
我们无心在权谋争斗之中,且有一点我们宋家不会变,那就是我们是东楚人,只忠于东楚的君王,绝无通敌叛国的异心,至于老百姓遭遇的磨难,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们必然会竭尽所能。”
他们宋家确实做不出揭竿起义的事情,但不代表他们宋家就真的毫不作为,按在他们宋家头上的污名,他们自然会清除掉,但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他们也不愿与安王这样的冠冕堂皇的人为伍,他们完全可以靠自己的方式向世人证明。
只能说,楚盛怀打错了算盘。
他们才不会做出造反那么蠢的行为,他们要的是老百姓自个心甘情愿的送上门,不对,应该是主动加入他们的队伍才对。
花香蝶自来,梧高凤必至!
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宋家就是最高标准的道义。
“你!!”
安王顿时气得站了起来,有些恼怒的指着对方,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话说的倒是好听,但拒绝之意却显而易见,这结果大大的超出了他的意料,他根本没想到宋家会拒绝自己的联盟。
他以为宋家如此在乎名声,如今他们被皇兄按上了这般污名,那他们心里肯定很憋屈,很不服气,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势必会反击,以此来洗脱他们的罪名。
然而现在,宋少钦这意思显然是他们宋家选择保持中立,不造反,也拒绝联盟。
这一刻,楚盛怀真有些看不明白宋家人的心思了。
他们到底图什么呢?
“难道你们真就不在乎自己身上的污名了?就愿意一辈子窝在这个小山村生活?外面老百姓受苦受难,你们也坐视不理了?”
楚盛怀试图用无辜的老百姓来说动宋少钦,因为他知道宋家人会在意老百姓的死活。
“这事自有朝廷会出面管理,再说还有安王的关怀,哪里用得着咱们这些罪民?不过,白云村能接收四面八方的难民,不会袖手旁观的。”
宋少钦仍然不急不缓的表示道,这安王也不想想,就如今这个世道哪还经得起内部的战乱啊?
应付天灾人祸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老百姓们的日子都陷入水生火热之中,哪能提供什么粮食与人力?
就是这次的征兵,怕是也困难重重,绝对会有不少人逃离户籍地,怕是到时候的局面会更乱。
所以,哪怕他们宋家答应了他的提议,也没有足够的粮草支撑到他们打到京城。
当然,这是排除他家柠柠这个大财女的前提下。
有他家柠柠在,他们哪还需要与安王合作啊,那岂不是白白为他做了嫁衣?到最后还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有这个能力,他们为什么不能自己做?所以,他从未考虑过与其他势力合作。
“嘭!”
楚盛怀猛地一下拍在桌子上,这下他是真怒了。
“你就不怕我把你们这里的情况告诉我皇兄?说不定萧家会派兵围剿了这个村子,到时候你们拿什么抗衡?”
这宋少钦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好声好气的与他们求盟,他们竟这么不识好歹。
除了依靠他楚盛怀以外,他们还能投靠谁?!
在东楚这片地界,除了他皇兄以外,也就属他安王能护得住他们宋家了。
宋少钦迅速躬身作揖,“安王息怒,我们一家也并未做什么违规之举啊,圣旨将我们流放到这里,我们就在这老老实实建房种田,也没有踏出南蛮之意,更没有招兵买马造反的念头,何来之罪?
至于方才安王所说的令牌,那只是调动宋家军的令牌,可早在出事之时就已经被萧家人收走了,根本没有所谓的私卫,我方才也明确表示了,我们一家只想安稳的过日子。”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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