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峰进行劝慰:“朱宏,你安心养病,工作的事你不要考虑。”
接着,张东峰对先期赶来的朱宏的爱人说道:“嫂子,你千万别着急,有什么困难直接找我……”
在说话的时候,张东峰注意着朱宏的反应,后者的表情说明他的意识清楚,只是语言表达困难。
从省城回来的路上,张东峰对方文青说道:“朱宏这个病,至少半年不能正常工作,就算恢复了,也很难进行正常上班。”
“看来,副书记的位置需要另外安排人选了。文青,我已经与郑领导商量过了,让朱宏感觉好一些,由你先代行职责,等到期限满了,再进行转正。”
“接下来,最重要的工作是县级机构改革和七月份会议的准备工作,原来是交给朱宏的,现在你要全面负责。”
“搞经济是我的强项,党务工作就指望你了。”
方文青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其他工作都好说,就怕机构改革工作我干不了。”
张东峰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方文青在手上写了个“许”字。
张东峰知道他是指许无年。
机构改革的具体工作都要由组织部来具体做,况且年轻的方文青是代行职责,要让老资格的许无年配合工作的确有点难度。
另外,机构改革必然会触及一部分领导干部的利益,是个得罪人的工作。
张东峰说道:“我找他谈,让他协助你的工作。”
方文青摇了摇头。
张东峰知道他有话在车里不方便说,于是改换话题:“你从省党校回来前,我是一手硬一手软地抓工作。”
“我到开元县任职一年多,经济发展,物质文明有很大进步,精神文明没什么起色。”
“你回来后,在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全县精神文明建设有了很大的进步,特别是城区的几个文明示范街区让人感到面貌一新!不容易。”
方文青谦虚道:“这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干的。”
张东峰说道:“这是高层的要求,我以前没干好,你回来就干好了,这说明你在这方面比我强。”
方文青笑道:“这可不能这么说,你管的面太宽,根本顾不过来,原先分管这项工作的人又没负起责任。”
张东峰知道方文青说的是沈纯,便说道:“一项工作干得好坏,关键在于领导干部。不负责任的干部,比对贪几个钱的干部危害更大。”
“一个地方一方面工作的缺陷造成的损失,绝对不是多花几百万元、几千万元就能解决的问题。”
“搞科技、搞经济需要人才,搞行政管理同样需要人才。你看看我们的干部队伍,其中有多少人才?改革开放尤其需要有所作为的干部。”
“最近听到有些风言风语,说我保护贪污的干部。我承认我保护了几个干部,这几个人确实有点经济问题,但都不太严重,我保护他们是因为他们的工作干得好、有作为。”
“我宁可宽容那些虽然有缺点,但是能为老百姓干事的能人,决不宽容那些无所作为的庸才。”
“对于领导干部来说,庸碌无为才是最大的缺点。一个地方如果没有几个能人就会死水一潭。”
方文青接话道:“我一回来就听人说,你最恨不干事的干部。现在干部们投你所好,千方百计想干出成绩给你看,全县的工作一下子活了起来。”
“但是你注意没有?自从你去年表扬了一个乡镇的十件实事后,今年有半数以上的乡镇工作计划里都列了要在年内完成的几件实事。”
张东峰笑道:“一把手要是贪财,就有人给我送钱。一把手要是好大喜功,就会有人给我报成绩。你的提醒很重要,工作的关键要务实。”
方文青笑道:“我可没说你好大喜功。”
张东峰说道:“会说的赶不上会听的,说了别不认账。”
方文青笑了笑。
张东峰脸色郑重地说道:“人干出点成绩就会自我膨胀,你今后多提意见,多提醒我。”
方文青说道:“我才不上你当,老虎屁股就这么好摸?”
张东峰笑道:“你不是摸了一下没事吗?”
方文青说道:“那我心里也害怕。”
其实上,张东峰和方文青个人交往并不多,对方文青却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和尊重。
张东峰认为方文青是个不可多得的党务工作人才。无论是理论水平、实践经验,还是创新精神都值得称赞,没到不惑之年就修炼得如此通达,让张东峰心生佩服。
回到开元县,张东峰直接就来到方文青的办公室,和他接着谈机构改革的问题。张东峰好奇地问道:“机构改革工作你怎么干不了?”
方文青说道:“我有两点理由。第一,这项工作一直是朱宏在负责,我现在只是代行职责,而这项工作需要一年半载才能完成,以后还要交给朱宏或是新来的人来管。开头没参与,我中间插一扛,结尾我还管不着,这个工作我怎么干?”
张东峰说道:“从病情看,朱宏恐怕很难再回到工作岗位上,代行职责,就是让你进行接任,你要有这方面的信心。这事不能拖,你不干我交给谁?非你莫属。”
方文青接着说道:“第二点,许无年是老部长了,机构改革一直是由组织部具体实施的,我很难领导他。”
“其实上,怎么改?许无年心中早有定式,容不得我插手。朱宏尚且在局外,我进得去?”
张东峰从方文青的话中听出了其它意思,干脆把话说开:“机构改革是大事,不能由他说了算。”
“我之所以让你来负责这件事情,就是想通过这次机构改革,革新风气,建设一支高素质的队伍。”
“说实话,许无年不可能领导好这次机构改革。他在干部问题上几乎不参与意见,上面说行,他就说行,我没见过这么听话的干部。”
“可是,基层组织建设他抓得怎么样?干部选拔、培养、培训抓得怎么样?最近我收到几封信,反映许无年的问题。”
“一封信反映他卖官,说只要花钱就可以买到他可以直接任命的岗位。这些职位虽然不大,却是我们干部队伍的基础。”
“还有一封信反映招聘干部过程中的暗箱操作,真正的人才进不来,这样下去开元县还能有好?”
“干部问题是个关系工作全局的大问题,如果有才能、干事业、出成绩的干部得不到重用,投机钻营的二流子却能得到提拔,谁还努力工作!”
方文青说道:“既然领导向我交底,我就实话实说。”
“许无年是四朝元老,任职多年。他给人的印象是老实听话,一把手怎么说他就怎么干。”
“其实上,他不但和一把手关系不错,而且十分注意和班子其他成员的关系,和朱宏、陈立豪、徐东包括我关系都不错。”
“只要是主要领导提出的干部任免的事情,他都积极去办理。以前吴天明和陈立豪闹矛盾,表面上看他站在吴天明一边,实际上他是站在利益的一边,私下他和陈立豪的关系也不错。”
“表面上看,他不争名、不夺利,其实他早就把自己的那点利算得清清楚楚,只是不和你争罢了。”
“开会时他很少发表意见,错了他不反对、对了他不支持,你以为他是怕得罪人?其实他心里根本就没是没非,什么你对他对?他才不管!”
“说实话,没是没非者,必是大奸。”
“许无年从来就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吃喝玩乐都不沾。看上去还有点古板,他唯一的爱好就是爱钱。”
“这么多年来,他出售了多少岗位没人说得清,反正是给钱就要,来者不拒,他负责推荐、提拔、考核等职责,还怕你反了不成?”
“他经营了近十年,可以说是铁板一块,不合他意的人根本干不长。这些年来,组织部出了多少干部?”
“你还真不一定能查出他有多大问题。不可能几十个干部一起举报他吧?不到万不得已谁会进行举报?”
“许无年在这些方面算得比谁都清楚。还有一件事你还不知道,你知道吴天明栽在谁手里?”
“许无年一看王郑阳支持陈立豪,便授意有关人员,向陈立豪通报了吴天明受贿的情况。”
“这事你问陈立豪就知道了,许无年老谋深算,你没看出来吧?他上面还有后台,你知道是谁?李长风是他高中时的同班同学,俩人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张东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情况,朱宏从没有跟我说过。”
方文青感慨道:“朱宏是个好人,为人太简单,许无年把他卖了他都不知道。”
“加上他和朱宏私交不错,朱宏能和你说这些事情?今天要不是你逼我负责机构改革的事情,把话说开了,我才不和你说这些事。”
张东峰脸色有些凝重:“真是人心难测!看上去这汪水不大,没想到池子这么深。”
方文青继续说道:“许无年今年五十二岁,早过了提拔的年龄杠子,他藏真示拙这么多年就为了钱。”
“要知道,他的两个儿子都在省城工作,现在是为儿孙攒钱。”
张东峰说道:“谢谢你和我谈了这些情况,机构改革的事情还是你来负责。至于许无年,我会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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