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通向的是哪里？
“未知和神秘的世界。”林无道下意识回应道。
“也许吧，但我啊，其实更想知道的是生命的源头和出口在哪里？”
林无道微怔，两个问题明显不在一个层面上，后面这个问题只有到了一定的年龄和层次才会有这种疑惑和感悟！
林无道一时间回答不上来，也不愿妄自猜测答案，顺着话题问道：
“那爷爷觉得答案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这一辈子，大都生活在海边，最熟悉的是海，但让我感到最陌生的也是海，大海的波澜壮阔和神秘未知，至今都没有人能解开，可能你有所不知，宗门世界里的武修者，一旦修为实力到了一定的境界，差不多就销声匿迹了，那么，他们去了哪里？”
顿了顿，老人家接着说道：
“我五十多岁的时候，曾在一次远洋出海捕渔时，遇到了一个踏水而行的高人，他上船和我讨了一杯水喝，聊了半晌，听这位高人说，宗门世界对于俗世来说，是一个形同不存在的世界，而在宗门世界里，也有对于宗门世界来说，形同不存在的世界，便是在大海之中，水是生命本源的源泉，大海所孕育的生命远比陆地上多得多，大海深处另有世界，很多武修界的绝世高人就是奔赴那个世界去了。”
“……”
林无道目瞪口呆！
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感觉匪夷所思，同样又是一次狠狠冲击他认知的理念！
但回头一想，就如面前老人家所说的一样，那些绝世高手去哪里了？
古往今来，仿佛最后都是销声匿迹的一样，再也无法寻找踪迹。
这让林无道想起了历史上的一个典故，说的就是道家的开派祖师老子出函谷关后，化身入海，飞天成仙！
莫非在海中真有另外的世界，不一样的世界吗？
也让林无道想到了曾在西域边陲之王地穴中看到的“海界仙踪”，是不是就是在佐证这一点？
林无道真想问一问老人家是否听说过海界仙踪？
但又因为牵扯的事情太多，涉及的秘密太多，不敢贸然开口。
毕竟对面前老人家的认识有限，还没到坦诚交代的地步
“照爷爷这意思，就是那些高手都去了深海中的另一个世界吗？追寻更高的层次吗？”
“我没法给你准确答案，但应该就是这样，自遇上那位高人以后，我余生都想看一看他说的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模样，可惜，活到这把年纪，仍然只听说过而已，当然，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甚至没有听说过，这既是荣幸，何尝不也是遗憾啊，说句不好听的，我宁愿不知道这些，可偏偏知道了，这就是诱惑，无法得偿所愿的诱惑。”
“爷爷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林无道忍不住问道。
“因为你有可能去往那个世界。”
“啊！”
林无道懵住：“为什么我有可能？”
“这是别人跟我说的，他让我等你，既然等到了，那应该不是随口胡说。”
“爷爷所说的人是谁？”
“实际上，你已经跟我说过他的一些事了。”
林无道脑海中直接跳出两个人，脱口道：
“是李有道？还是寒山居士史子墨？”
“寒山居士。”
“意思是，寒山居士在我之前来过四海？”
“是的。”
“……”
林无道说不出话来了。
又是寒山居士史子墨！
一个可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怪才，再一次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算的清清楚楚！
这种恐怖能力，未必太吓人了，就像是史子墨时时刻刻都在他周围一样，对他的所有动静和动作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史子墨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一直在暗中铺路？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完全想不出答案。
还有另外一个老狐狸李有道，情况就和史子墨一样，尤其是上次从赤峰真人嘴中得知，李有道曾在檀都暗中帮过他一把，帮他挡住了墨脱一系的煎先生！
直到现在，林无道都分不清两个人到底是友还是敌，但都让他感到不安全，越是往后走，越感觉一切都在两人的算计中，再怎么提防，仍是难以摆脱！
这感觉真的很扎心！
活像是根本没有自己的命运，再怎么挣扎，都只是他人棋盘上的棋子！
林无道绝不愿意是这样！
可根本就不受他控制！
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林无道只能接受这现实，问道：
“爷爷，寒山居士还留了其他话吗？”
“让你出海去看看，大海深处才是你的归宿。”
“我的归宿？我真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无道自嘲笑道：“可能我的归宿，就是他们想要的归宿。”
“即便如此，也是好的，至少有机会看到另外一个世界，像我这样，肯定是没有机会看到了，所以，我真有一个愿望，就是哪天你如果真看到那个世界，到我坟前来讲一讲，生前我没有能力做到，死后若是有个答案，那也能将就了。”
林无道苦笑，不知该如何回这话。
可不，他自身都像一个棋子一样，加上他的命运，整不好他都会死在老人家的前头，哪有能力答应这事。
这时候，老人家问了一句：
“你这么不相信自己吗？”
“不敢骗爷爷，确实没有任何自信可言。”
“那就对了，规则总是用来打破的，墨守成规的人永远都只会活在规则里，老夫能感受到你活的小心谨慎，并不是屈从这现实，而是目前没有能力改变现实，但今时今日不代表将来，为了老夫心中的那个遗憾，我愿意倾注一切，相信寒山居士一次，也愿意相信你一次。”
“爷爷……”
“啥都别说了，就趁你走进屋里叫我的那声爷爷，老夫便愿意赌上一切。”
这……
老人家随即便从腰间摘下一块玉牌，塞到了林无道手里，说道：
“老夫陈行甲，生于四海，一生与海为伴，略有成就，有你手上这块玉佩，在四海应该能说上话，希望你见到深海的另一个世界时，能回来告知老头子一声那世界的模样，那老夫也就满足了，明天，老夫就不送你了，今天你先送老夫一程，生于海，当归于海，这才是我想要的归宿。”
说完这话，老人家在林无道面前一件一件脱起衣服，缓慢且有井井有条。
林无道已经意识到老人家要做什么，惶恐道：
“爷爷，你这是干什么？没必要这样，爷爷正值老当益壮，还有的是时间，何不再等一等？我答应你，若真见到那个世界，一定第一时间回头见爷爷。”
“哈哈哈，没必要这么紧张，死也是生而已，老头子一直就想回归大海，还又总觉得在等着什么，如今仿佛明白了，本来就是一个未来，我陈行甲一生光明磊落，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与其老糊涂死去，还不如清醒时找一个想去的地方。千万不要拦我，这是我最后的归宿，一切皆是命数，该释然了！”
“……”
陈行甲把身上所有衣服都已经脱光，看着茫茫大海，脸上泛起温柔，不知说了一句什么，随后往前一步踏出，整个人落向了大海里！
林无道目睹着这一幕在眼前发生，整个人都呆在原地。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心中雷电交加！
一万个没料到，老人家把他带到海边后，就是让他来送最后一程！
他并不是没有能力拉住陈行甲，但老人家最已经做了自己的选择，就如那句话所说：怎么来的，怎么走！
回归到陈行甲这深爱的大海之中，就是陈行甲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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