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放全无察觉,自然地拿走了另外一杯。
月下对酌,两人的酒杯相碰,各自饮下。
楚流雪耳畔传来咽酒的声音,她知道自己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
剩下的,无非是和故人放松地说说话。
谈放过去在师父面前永远都是个敞口的话匣子,除了之前的那次,他几乎不愁找话题聊。
聊的事情无非是桃花山的旧事。他知道陶眠绝对不会喜欢听这些年他们姐弟如何厮斗,有意回避了这段时光。
恰好,楚流雪自己也不爱听。
或许是因为此时她伪装成师父的身份,多年的仇敌看上去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楚流雪聆听着谈放的话,她知道如果换作师父,也不会打断他。
谈放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孤独和寂寞一股脑儿地倾倒而出。
他说这别院的花都是照着桃花山种的,山里有什么,他就在这里栽种什么。可惜魔域瘴气重,花花草草存活艰难,耗费许多心血才养活。
或许也是他手笨,没有这方面的天资。师父和流雪就很会侍候这些娇气的玩意儿,在你们手底下,好像什么都能焕发生机。
那天他撞见别院管家的孩子在庭中玩耍,那小孩把衣服卷起来,轻晃树干,然后用衣服去兜树上飘散的花。他兜住满满的一怀,再把它们全部抛向空中,嘻笑着用手去抓,不亦乐乎。
管家就在他旁边,吓得脸都白了。正要去阻拦,他却摇摇头,让对方不要出声。
然后他就站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看那小孩玩了一下午。
他想起了在山里的日子。他学会爬树的第一天,恨不得把半座山的树都爬个遍。流雪本来是不耐烦跟着他的,奈何陶眠有话,叫她管住弟弟。
流雪问师父,万一弟弟不小心摔死了,能不能就地埋了?
陶眠回,别就地,我们这山里有专门的地方埋徒弟。到时候清明一把扫帚从头扫到尾,便利。
那时的楚随烟听见姐姐跟他学了这番话,立马从树上爬下来,半点不带犹豫。
结果他下树的时候一脚踩空,整个人大叫着从上面跌落。
没有料想之中的疼痛,是楚流雪接住了他。
快起来,还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呢,重死了。
楚流雪那时手和胳膊都在颤个不停,却紧紧地托住弟弟,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他说话。
“流雪的双臂有足足七日不能自如活动,我还记得……原来一直都记得。”
谈放放下手中的酒盅,脸上含笑,有怀念,也有追忆。
他的双眸凝视着对面之人,楚流雪明白过来。
他那番回忆,哪里是在讲给师父,分明是对着她在讲。
“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用自己的声音问。
“从一开始。”
谈放如实地说,从楚流雪翻墙的那一刻,他就发现了对方真正的身份。
“因为在山里,我央求你教我‘魇祷’时,每次你都会变作师父的模样。”
谈放熟悉楚流雪,熟悉陶眠,也熟悉变作陶眠的楚流雪。
只是他从未对楚流雪亲口说过。这样每次她变师父骗他时,就会很有成就感。
“你给我下的,是毒吧。”
谈放不再看对面的人,微微垂首,嘴上的笑意不减,手指轻轻摩挲酒盅的边缘。
“没用的,流雪。我知道你擅长使毒,所以早有防备。”
楚流雪望着谈放,他们总是一人注视,另一人便转移视线,不知从何时起变成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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