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沈泊舟只有背影朝向陶眠,他一只手负在背后,一只手握着长剑,一动不动。
仅从一个背影,陶眠就知道,那已经不是他的徒弟。
剑尖还染着血珠,那应该是属于玉则的。
玉则的左肩受伤了,被刺中一剑,伤口很深。
但这已经是她及时闪避之后的结果。如果她没有及时躲开,恐怕这一剑,会直接刺中她的心脏。
刚才的那一幕,或许在旁人眼中只是匆匆闪过,但身处其中的玉则却看得清清楚楚。
她分明见到,对面那个在行礼时还温文尔雅的年轻人,一握紧手中的剑,眼神顿时变了。
那样的一双眼,阴沉、灰暗,充满仇恨与无边的算计,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
仅仅是看一眼,就要被那视线刺得遍体生寒。
玉则身为四长老的弟子,长辈们器重她,同门弟子对待她也是非常有礼,她从来没有看过那种满是纯粹的恶意的眼神,这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而对方就抓住了她这短短一瞬间的晃神,那柄普普通通的铁剑,仿佛被赋予了无穷的灵力,径直刺向了来不及防备的她。
玉则凭借本能闪避,也多亏她平时从不偷懒,在这关键时刻,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
尽管如此,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伤。
伤口很疼,但对方的神情更加可怖。他面无表情地向前走了两步,染血的剑缓缓上扬,指着无助的玉则。
玉则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扶着地面。
玉则被那巨大的压迫感扰得无力挣脱。
就在那柄剑要再次刺中她的身体时,一个人无声出现在她面前,把她和沈泊舟隔开。
是陶眠。
有些事情就算预感到它会发生,为了它忧思甚重,辗转反侧,担心它过早地到来,又宽慰自己或许它最终不会来。
等到它真正降临时,却仍是如同晴空里的一支冷箭,让人猝不及防。
没有人能够为一件坏事做好万全的准备。
陶眠手中是一截桃枝。
除了教徒弟练剑之外,每次桃枝出现,就是小陶仙君要动真格的了。
他护在玉则身前,低声道了句“快走”,同时不让对面的人更进一步。
现在那里站着的已经不是他的徒弟六船,而是他在千灯楼遇见的沈家二公子。
沈泊舟似乎还有些迷茫,或许是因为魂灵和肉体并未完全融合。
刚刚的那一剑,大抵是他出自本能的反应。
他望着周边的人,黑沉沉的一双眼。
那些弟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亲眼目睹了沈泊舟的那一剑。
凌厉、干脆,带着一丝阴毒冷寒。
他追求的剑道,不需要有排山倒海的气魄,而是高效致命。
最好能一击毙命,如若不能,也要折损对方反抗的力量。
玉则就是吃了这个阴亏。
她不明白眼前这个大长老的弟子为何会突然拦在他们之间,救下了素昧平生的她。
也不清楚他和对面那个弟子之间有怎样的恩怨,看起来,他们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肩膀的伤口在不停地渗血,玉则知道自己不能耽搁,也不愿拖后腿,向身前的人道了一声谢之后,她被弟弟扶着离开。
于堂主的弟子已经候在那里,就连堂主本人也在,满目深沉凝重地望着场中的对峙。
宾客们发现不对劲,纷纷站了起来,手掌搭在自己贴身的武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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