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去唱歌,不但没气氛,而且我没心情。
我提议不如叫上苟麻子一起去。陶小敏也不反对,想了想说,三个人有一个人落单,不如再叫一个。
叫谁呢?我想。谭茗茗是个大肚婆,挺着个肚子去KTV不太好。可是除了谭茗茗,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够与我们一起去唱歌。
陶小敏凝神半天,问我说:“你们工厂不是有个女厂长吗?叫她一起来嘛。”
我立即反对,说现在这个时候,正是人家上班时间。我去唱歌了已经是不对了,还把人家叫去,怎么也对不起人家孟小冬。
陶小敏就笑,阴阳怪气地说:“王者,孟富婆在你心里的形象可是很高大啊。”
我斜睨她一眼说:“胡说八道吧你,人家是我老板,发工资给我的人。我做事总得对得起良心吧。”
“你还有良心?”她冷冷地笑,又开始认真剔自己的指甲。
不叫徐小婷,我可以叫于莜莜嘛。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自己生生压下去。且不说甜姨肯定会反对,就以于莜莜的状况,估计她也不会答应来。
甜姨反感娱乐场所,比如上次我和孟小冬她们一起去唱歌,事后甜姨责备了我好几次。说娱乐场所里泥沙俱下,鱼龙混杂,好人一般都不去。
甜姨的话让我想了好一段时间,至今我还没想明白,怎么娱乐场所就没好人了这样的一个概念。
叫不到人,唱歌的计划就要泡汤。并不是因为陶小敏请客,主要是我想凭着请客的借口,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苟麻子叫来。
犹豫了好一阵,我还是无可奈何的给徐小婷打电话。
徐小婷一听,当即在电话里笑起来。
“王者,你现在就像太子爷一样了啊,为所欲为。”
我惶恐地说:“徐小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小婷收住笑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敢叫我放下工作陪你出去唱歌?”
“你很忙吗?”我问:“要是忙,就算了。”
“我不忙。你说,什么地方?”我没想到徐小婷答应得如此爽快,顿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心情。
我轻声说:“决定好了马上通知你。”
挂了徐小婷电话,我笑眯眯地说:“搞定。徐小婷答应过来了。现在你做两件事,第一是打电话给老苟,不可不来。第二你说,我们去哪里唱歌。”
陶小敏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笑嘻嘻地说:“王者,你这人还挺厉害的。人家上着班,你都能把人叫出来唱歌,佩服。”
她朝我伸出一根大拇指,晃了晃,拿出手机给苟麻子打。
陶小敏约苟麻子,对于苟麻子来说就是福音。果然,苟麻子问也没问就答应额,并且在电话里说包厢他来负责,就在花街街口的“酷党KTV”。
人都约好了,就该出发了。
我把地址告诉徐小婷,知道她从龙华那边过来,少说也得一个小时,就不慌不忙地去撒了一泡尿,站在阳台上抽了一支烟。
我做这些事,是平复内心的激动,等下见到了苟麻子,我得酝酿一下情感,想好第一句话说什么。
苟麻子不辞而别给我的打击很大,深圳就他一个知根知底的兄弟,撇开所有的不说,单凭自己是投奔他而来,他曾经是我的希望与寄托,我就不能生他的气。
何况我本身确实没生他的气。是苟麻子生我的气,而且气生得莫名其妙,如霹雳一般滚滚而来。
谭茗茗靠在门框上,看着我们说:“你们去唱歌,怎么不叫我?”
陶小敏就笑,指着她的肚子说:“不说我们不叫你,我们总不能让孩子从小就在声色场所里混吧?”
谭茗茗脸一红,讪讪的不好意思。
陶小敏这句话是无心的,我能看出来。这个死女人说话总不想来龙去脉。她自己是在声色场所里工作,谭茗茗更是声色场所里的主流。现在说声色场所,正好击中人家的软肋,让人尴尬,无所适从。
我赶紧打着圆场说:“谭茗茗,你是个有事的人,就得在家好好休息。等你生下孩子了,我们再一起去,好么?”
谭茗茗苦笑道:“我就说说,没事。你们去,玩得开心。”
从楼上下来,陶小敏很自然地将手穿进我的胳膊,笑吟吟的傍着我走。
头顶上的太阳依旧毒辣,虽然不时有风吹过,但阳光炙烤着皮肤,还是觉得人不可耐。
花街的这个时候很安静,除了小店里几个懒洋洋的人,街上看不到几个人。不但没人,连汽车也没有。整个花街都在午睡,沉浸在晚上狂欢前的短暂休憩中。
苟麻子在包厢里等我们,看到我们推门进去,他愕然地起身,惊讶地看着陶小敏。
陶小敏就笑,指着我说:“苟胜利,你兄弟来了,你就这幅样子?”
苟麻子就冲我笑,属于皮笑肉不笑的那种。我知道他心里还有芥蒂,也没理他,顾自在沙发上坐了,问他道:“喝什么?”
“喝酒。还能喝什么?”苟麻子说,忙着去招呼陶小敏坐。试探地问她说:“怎么想起这个时候来唱歌了?”
陶小敏看着我说:“给你兄弟庆祝啊!”
苟麻子狐疑地问:“他有什么好事要庆祝?”
陶小敏得意地说:“人家王者要报考律师了。这么大的事,不庆祝还行?”
苟麻子楞了一下,随即不屑地撇撇嘴说:“哦,我还以为已经是律师了呢。还在报考啊。”
“既然报考了,肯定就能考上。”陶小敏对苟麻子的不屑表示了极大的愤概,她几乎是吼着对苟麻子喊:“你看你,就知道混,看能混到那一天。”
苟麻子讪讪地笑,低声说:“我也想考啊,可是我就读个小学毕业,有心无力的嘛。”
“我没说让你考。”陶小敏笑嘻嘻地说:“苟胜利,不过你要是考了个律师证,娶老婆就不用想太多了。好多女孩子会主动找你啊。”
苟麻子闷声闷气地说:“我不要。”
“不要?”陶小敏夸张地大笑起来,盯着苟麻子问:“你要打一辈子光棍?”
苟麻子急得满脸通红,嗫嚅着说:“我说要打光棍吗?我才不打光棍呢。”
“你这个样子,就是打光棍的命。”陶小敏挨着我坐下,叫来服务生打开音响,准备高歌一曲。
苟麻子闷声不响地打开易拉罐啤酒,给每人面前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也不叫我们喝,自己端起酒杯先喝了。
趁着这个机会,我端起酒杯对他说:“老苟,我们兄弟喝一杯。”
他不情愿地又倒了一杯,与我轻轻碰了一下,正准备要喝,我问他说:“老苟,现在在干嘛呢?”
他放下杯子,没好气地说:“还能干嘛?找钱还你呀。”
苟麻子要还我十五万?依他目前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别说十五万,就让他现在拿出一万五出来,也会让他手足无措。
“不急不急。”我安慰他说:“我现在也没急用。”
“你不急有屁用。钱又不是你的,是你老板的。万一你老板突然问起你要钱,怎么办?”
“她应该不会问。”
“万一呢?”苟麻子仰脖子将满满一杯酒喝了,说:“我总不能让别人说我,帮了我害了自己。”
我就无语了,苟麻子的这些话我居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本来我们之间纯洁得像清水一样透明,如今夹着这十五万块钱,仿佛我们之间隔着了一座山,难以逾越。
正在沉默,电话响了,一听,居然是王常举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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