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婚之后,施太后就搬到离宫居住、将宫中事务交给了岑皇后。每年只在寿辰、新年等时候回宫。
即使帮助皇帝处理东缉事厂的事,也由厂督晋苍来回汇报。
但今年年初,她突发心疾,可把皇帝吓得够呛,不敢再让施太后到离宫居住了,和皇后一起苦苦哀求太后回宫。
太后见帝后如此孝顺,也就顺意回宫了。
萧璟回东宫重新梳洗过、换了一身常服,才精神抖擞地去太后居住的宁安宫。
民间有俗语“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按理说萧璟这个“大孙子”应该是施太后的心头肉。
然而并不是。
施太后是个很有界限的人,她认为皇帝大婚后,宫中事务都应该归皇后管;皇帝的儿子们就更该归皇后管,她不费那个心。
当初蔡慧妃得宠时,半真半假地说太后在离宫寂寞,不如把二皇子养在太后膝下,也可解解闷。
可是却被施太后不软不硬地拒绝了,她说她既不寂寞,皇子也不是解闷的玩意儿。
蔡慧妃碰了个钉子,背后咬牙切齿。
其他有小心思、想借太后抬高自己子女身份的妃嫔见此纷纷偃旗息鼓。连皇帝的宠妃太后都不给面子……她们还是不必自讨没趣了。
而施太后不仅不养二皇子,对太子和其他皇子也都一视同仁,不过是按制接见、并不亲密。
在萧璟看来,他这皇祖母挺古板的……但从母后那里知道太后管着东缉事厂后,他对太后又多了几分佩服和忌惮。
总而言之,这天家骨肉亲情,却比寻常人家还寡淡。也许正如皇帝所言,他要是一直是衡川王,还更快活些。
到了太后宫前,萧璟便停下了,等着内侍通报。
不一会儿,宁安宫走出了一群人。
萧璟定睛一看,领头的是陈璋的养女、养在中宫的周佳恒,后面是他的一群妹妹。
想必她们也是来给太后请安的。
周佳恒和公主们走到萧璟面前,依次给萧璟行礼。
萧璟温和地说:“不必多礼。”
他的目光从周佳恒身上一掠而过,又目不斜视地等她们离开。
在大湾时,他偶然得到一个消息,姜丰的小儿子姜衡似乎有意于周佳恒。
这姜衡年纪跟他相仿,没想到比他还早开窍……
只不过姜衡恐怕没那么容易得偿所愿,周姑娘的婚事,得母后和陈璋都同意才行。就算他有心帮姜衡一把,也是爱莫能助。
宁安宫的内侍在前方带路,恭敬地说:“太后娘娘得知殿下回京很是高兴,已命厨下做了殿下爱吃的点心,正要让人给您送去,您就过来了。”
“劳皇祖母记挂了。”萧璟淡淡一笑,他明白这不过是客套话,从前他在宫中,太后也极少给他送吃食。
毕竟吃进口的东西,都是要避讳的。
沿着花荫曲径走了一会儿,便到了宁安宫的主殿,施太后都在这里见客。妃嫔、公主们来请安,也都是在这里。
公主们刚离开,施太后知道萧璟要过来,也没有回寝殿,只悠然地坐着。
她姿态闲适、脸色红润,看不出半点病容。
大太监晋苍就站在她的身后,恭谨得仿佛一个寻常老太监,丝毫没有厂督的威势。
桌上的瓜果点心都重新换过了,萧璟也从门口走了进来。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萧璟规矩地行礼。
施太后抬了抬手:“吾安。”
萧璟缓缓站起,坐在施太后下首的一张椅子,仔细看了一会儿太后的神色,笑道:“皇祖母懿体安康,孙儿就放心了。父皇说您春日有恙,可把孙儿吓坏了。”
施太后微微一笑:“不过小恙而已,御医已开了药。”
萧璟又问用的是什么药……时人讲究“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读书人多半懂些医理,能说些阴阳寒热的配伍之道。
施太后道:“是天王补心丹。”
萧璟抚了抚胸口,松了一口气般说道:“这天王补心丹,有滋阴清热,养血安神之功效,本是常用的养生药丸。”
既是养生一类,就意味着没有大碍。
施太后淡淡笑道:“本没有什么大碍,是你父皇太紧张。”
又是召集御医会诊、又是要请洋大夫,又是……把东缉事厂的事务接管了去。
施太后一下子没了重要的事,反而有些空落落的。
但这是儿子的孝心,她也不想让儿子觉得她眷恋权势……就是要把厂卫的事务要回来,也得缓一缓。
萧璟又说起了南洋之行的见闻,这回就没说公事,只说些新奇有趣的事,仿佛他这一行真的只是游山玩水一般……
施太后耐心听着,时而问一两句,都正中要点,让萧璟说得更起劲。
这祖孙之间,倒是一派温馨祥和的场景。
而宫外,姜丰也早已回到自己家。
姜家这座宅邸虽然地理位置优越、就在皇城根下,但作为总督府邸,却有些显小了。
也有人提出过送姜丰一座新宅,都被姜丰婉拒了。他只说是住惯了,对这宅子有感情。
其实呢,他是觉得自己也不在京中长住,要换一座大宅院,还得请更多的人手看管、自找麻烦。
不知情的人纷纷夸姜丰“念旧”、“谦逊”,升了官也不忘本。
姜丰回到家中不一会儿,门房已经来报,收到了好些拜帖、贺礼。
姜丰命管事把拜帖送进来,贺礼则分门别类的收好、记下账目。
这些杂务都是管事做惯的,此时打理起来也很是从容。
姜丰把拜帖收下,随手翻了翻,目光似乎在某一份拜帖上停留了多一会儿,又若无其事地挪开了。
“你们先退下吧,我先歇一会儿。”姜丰摆了摆手。
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姜大人喜欢独处,闻言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不敢打扰大人休息。
姜丰倚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嘴角却微微勾了勾。
方才那份拜帖中,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施太后病了。
如他所愿的,是心疾。
心疾这种事可大可小的,有这么个由头在,不管严不严重,皇帝想必都不敢再让施太后管东缉事厂的事。
厂卫有大量的探子和暗卫,可以说是皇室的一支利器。一直掌握在对他不太友好的施太后手里,姜丰也如芒刺在背。
既然如此,太后她老人家还是病了好!
而天王补心丹,是要用到朱砂的……
姜丰的笑容渐冷,“清君侧”自然要从对皇帝影响最大的人开始清。
既然都忌惮他“狼子野心”,那他就做一回狼心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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