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典结束,姜家人回了自己家,正好吃“元宵”做宵夜。
“元宵”也就叫作“汤团”或“汤圆”,取的是团圆之意。
姜媛还特地命人煮了几大锅,送到城外给护送他们回来的亲兵护卫。这些军士为了护送他们,过年也不能和家人团圆。
熊楚楚吃了两颗就不吃了,也不让姜媛和姜衡多吃,恐积食不消化。
“今年的元宵节倒也比往年的更热闹。”熊楚楚感慨地说,“我们好久没回来了,这府城变化得我都有些不认识了。”
姜衡笑道:“今年有国夫人牌坊庆典的大喜事,当然更热闹了。”
“不仅如此。”熊楚楚摇了摇头,“街上的灯更多、人也更多,就是人们的打扮,也更华丽了。”
姜衡挠了挠头,他看不出什么不同来。他往年都在大佳腊或京城过年,那些地方的元宵节比衡川府今年的还要盛大。
姜媛微微一笑:“娘观察仔细。就拿那些花灯来说,样式和工艺繁多,有镶嵌珍玩珠宝的灯,也有从邻国或海外贩回来的,这都是过去没有的。”
熊楚楚点头道:“可不正是!那些鸟笼样镶金边的,正是西洋式样。我们在大湾是常见,原来衡川府也有了。”
“衡儿,你可知这是为何?”姜媛抛了个问题给姜衡。
姜衡想了想说道:“那是衡川府也有了海货,和海外的交往多了。”
“不错,这是其一。”姜媛赞许地看了姜衡一眼,接着说道:“更重要的是,能够办得起这样盛大的灯会,证明官府财政充裕、民间富裕。”
“从前,有的地方,百姓家房子塌了都不敢加一片瓦,因为加新瓦也要交税;母猪下了猪崽要交税、进城卖自己编织的草鞋还是要交税……”
“这些年海外开拓和海贸带来的巨大收益,不仅缓解了朝廷的财政危机,同样让百姓富裕起来……当建工厂、收商税带来的收益可观时,地方官也不耐烦收贫苦百姓的苛捐杂税了。”
姜衡恍然:“有了钱,官府也可以大办各种节日庆典,展现太平盛世的华光了。”
姜媛微笑点头……这些改变,最初只是在沿海,慢慢也辐射到内陆来。
回来这些日子,她看到衡川府这里也有了官办和民办的各种工厂,一些失地的佃户、城里富余的劳动力都进工厂里工作。
工业的发展,无形中也提高了女子的地位,很多精细的活,女子比男子更合适。
现在,衡川府也和大湾一样,每到傍晚放工的时候,就有女工成群结队地走在街上。
这些潜移默化的影响和改变,如春风化雨般,悄无声息地浸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我在京中时,还跟人辩论过海外开拓是不是穷兵黩武、会不会给国内百姓带来负担。如今看来,事实胜于雄辩了。”姜衡很是骄傲地说。
这些变化,他的父亲功不可没。他今后也不会再迷惘、无需再与人辩论!
“海外扩张当然是赚钱的事,否则世界各国为何争夺殖民地?总不会真的是为了给落后的地区带来先进的文明吧?西洋人可不傻!”姜媛晒笑,“他们崇尚的是海盗文明,可不是圣人文明。”
熊楚楚含笑听着姜媛姐弟说话,她的孩子们眼界之开阔,比只会之乎者也的士子们可强多了。
月上中天,熊楚楚不知不觉地打了个哈欠。
姜媛和姜衡忙停止了说话,先送母亲回房,然后各自去休息。
从初一到十五忙活了这么多天,今天更是轰隆隆地闹了一整晚,别说熊楚楚扛不住,就连姜媛和姜衡都有些累了。
第二天便没有出门,在家里休息了一整天。
到正月十七,全家人再去祠堂行礼,祠堂的大门关上,这年才算是过完了。
这一次姜家众人回来过年,主要就是为了国夫人牌坊的落成盛典,现在盛典结束,他们也该启程回大湾了。
高云和高雷过来商议道:“我们打算直接走陆路进京,不必再去大湾绕一圈。不知衡儿可与我们一起进京?”
熊楚楚便向姜衡看去,让他自己拿主意。
“国子监是二月开学,我跟表哥们进京吧,路上把季先生留的功课做了。若有不懂的地方,还可以请教表哥们。”姜衡说道。
高云和高雷闻言都不由得有些脸红……他们中秀才已经好些年了,却早已放弃乡试,学问什么的,咳咳,早已还给孔夫子了。
熊楚楚觉得这样安排很妥当,就同意了。
苏垒仍和他们一起回大湾。他回去之后,要把黑人奴隶交接给钱勇,另外还打算上高丽一趟,买些新罗婢。
看黄历选定了出发的日子,便是各处辞行。
其中最难辞的自然是熊家……熊老爹是不大管事,但到底是熊楚楚的亲爹,眼看着女儿又要离开,他耷拉着不说话,只连连叹气。
这叹得,熊楚楚都有些愧疚了。
金老太太无奈地说:“孩子们出门是做大事的,你又做出这个样子,真是越活越小了。”
“我知道!我这不是……不是舍不得嘛!”熊老爹嘀咕着,又咳了几声。
熊楚楚立刻说道:“爹,你要保重身体,平日里少喝点酒。不是舍不得你喝,而是对身体不好。高雷是太医,给太后娘娘看心疾的,他都说喝酒对心脑有损伤。特别是老人家,喝多了容易中风。”
她少有那么唠叨……熊老爹低着头轻轻“嗳”了一声,却有些鼻音。
此时的人,做父亲的大多含蓄,不懂表达自己的感情。特别是原配去了之后,熊老爹对原配留下的这个女儿就有了生疏感。
父女俩也很少说这些贴心的话。
熊楚楚也微微低了低头,眼睛有些红。
她早就想说些关心父亲的话。可因为长年累月的生疏,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明明对外人尚且可以一套一套的说,对自己的亲爹却难以开口。
现在终于把话说了出来,似乎也不是那么难?
虽然难辞,到底也还是要分别。
熊楚楚上了马车,眼看着熊家越来越远,家人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她才放下帘子。
“你外祖父也越来越老了。”似乎是自言自语的,熊楚楚呢喃。
姜媛揽着母亲,安慰道:“娘想回来就随时回来,或者在衡川府长住也使得。”
反正他们各有各的事要忙,父亲又不在家,母亲一个人好寂寞。还不如回到衡川府,有亲友陪伴。
熊楚楚想了想,还是说道:“现在还不行,大湾事情多。等殊儿成亲了,我把里里外外的事交给儿媳妇,就回来长住。”
姜媛顺着话头说起给姜殊相亲的事,转移了熊楚楚伤感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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