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一脸正色,仿佛只是为了维护礼制,没有半点私心,眼中却蕴着笑意。
“下官回去就写奏折。”唐昕又说道,“还有夏粮税收,我已准备好,大人进京时便可送去。”
唐昕这是把送粮税替皇帝解围的功劳给姜丰。当然,也只有手握重权的姜丰才担得起这个功劳,其他人谁第一个送粮税进京,都是得罪其他督抚、得罪内阁。
姜丰轻轻拨了拨杯中的茶叶,垂眸敛下眼中的神色,淡然道:“不急。我先回乡祭奠外甥。”
“大人节哀!”唐昕忙道。
高云之死的内情,大湾高官也都知道了。
纵使不清楚前因后果,但接连发生的清河驸马遇刺、挞登闻鼓告御状案,都和大湾、和姜家的人有关,心中各有猜疑。
如今清河驸马和施太后都身亡了,高云的仇也算是报了吧?
想到停靠在南屯的姜家私兵,唐昕从心底里不希望姜丰大动干戈。
姜丰叹了口气,推心置腹地说:“老唐,我们相识几十年,一起把大湾从荒芜之地建设成东海强省,我家中的几个孩子,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该知道,我对几个外甥也都是视如己出的。发生这个事,我实在是……难以释怀!”
“俗话说‘罪不及家人’,他们对我有不满,想要我的命,只管冲我来!但是派刺客对我的家人下手,这算什么事呢?”
“若非看在国家大局、君臣情义上,我恨不得立刻冲进京城,问一句‘为什么’!”姜丰咬牙道,“报了仇了就完事了吗?他们死了,我的云儿也不能复活!我这些日夜,每当阖上眼睛,就恍惚看到云儿站在我面前。”
“在家人面前,我还不能将这种悲痛表现出来。孩子们为了这个事已经伤心、内疚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的事。我再悲痛,岂不是令他们更伤心不安?”
“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这心,痛啊!”
这一声声的“悲”和“痛”,如杜鹃泣血般令人不忍听闻。
唐昕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感叹道:“大人,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正因为他们此事做得荒唐,才令百官寒心!上位者一个猜忌不满,就能枉顾国法,刺杀官员家属,如何能不令人心寒?”
“檄文传递能如此顺利、抗税之事能得天下官员响应,可不正是人人心中有一杆秤,都想讨一个公道?”
姜丰是奉旨到海外安民的,他为国家奔波在远方、为国家开疆拓土出生入死,留在后方的家人却被人刺杀身亡。
这个国家还值得他奉献,这个皇室还值得他效忠吗?
纵使嫉妒、看姜丰不顺眼的敌对派,都觉得此事不公。今天死的是姜丰的家人,来日未必不能是他们的家人!
三封檄文从南至北一路通畅,夏粮抗税天下响应,不全是姜媛有多能干,而是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为姜丰也为自己求一个公道!
“但是大人,发生了的事情无法挽回,凡事都有一个限度。”唐昕劝道。
因为皇室失德在先,百官“非暴力不合作”的抗议,要皇帝给一个交代。但姜丰要是动了武过了界,原本同情他的人就会纷纷站到另一边!
姜丰再次看了看那份加急邸报,惨然笑道:“我明白!多谢你们!盖棺定论,既已盖了棺,此事到此为止了……其实我还要感谢章首辅,他的确是刚正不阿的直臣。”
不管章成贺认不认这个人情,他来日总会还的。
争夺首辅之位是一回事,还人情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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