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愤愤不平。
“真有机会弄死祂，我让你在祂尸体上吐唾沫。”
江游深深吸气，“能确定这信息的传播路径吗，我们如果顺着它传播方向跑路，是不是能够远离神域？”
“不能。”水银给出了肯定答案，“这段信息已经折返了许多次，很难判断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那就继续按照原路线吧。”
江游不再犹豫，重新开始快速穿梭。
水银则负责将几人痕迹遮掩，虽说可能用处不那么大。
——
昏迷中。
无边黑暗重新包裹而来。
只是这一次和之前不同。
头顶，存在着一枚充满神圣气息的光球。
冷！
极其的冷！
那光球绽放的光芒被大量黑暗阻隔，无法照耀在身上。
冯筱筱身体打着哆嗦，抬头望去。
就这么一眼，身体传来些微暖意。
“残破身体需要滋养。”
“破损魂灵需要救赎。”
澄澈瞳孔中闪烁着茫然色泽，一段段信息在脑海中浮现。
“靠近它，完成救赎。”
冯筱筱下意识呢喃着，本能伸出手。
这次，那些黑暗牵扯力好似降低许多，她只需要用力，就可以挣脱。
并且越是向上，大光球传来的暖意就愈加清晰，好似全身都泡在温泉中，非常舒适。
“修补魂灵……脱离死亡……”
“为神明大人献上……”
提起这两个字，筱筱突然一怔，停下动作。
意识潮水般回归，她心头狠狠一跳。
头顶是神明呼唤，身下是冰冷的现状。
响应呼唤，便能够扭转惨状！
“魂灵已经处于残破状态，你没有什么犹豫的机会，现在能救你的，只有拥抱神明。”
自身情况她比谁都清楚。
甚至身体本能也在催促着她朝上方靠近。
“可笑的手段。”
嘲讽一声，她控制着身躯，向下走去。
每下降一厘米，体表便传来一阵千疮百孔般的痛楚。
冰冷刺骨的剧烈疼痛迎面袭来。
冯筱筱打着哆嗦，随着下降，一缕缕裂纹自体表绽放，犹如精致瓷器遍布令人惋惜的裂痕。
——
“好冷……”
冯筱筱缓缓睁开眼，入目是一片高耸入云的山脉。
身体冷的让人疯狂打摆子，伴随着难以抑制的饥饿感从心头升起，她呼吸声逐渐加重。
“我们连续赶了很久路，需要休息休息，现在大致辨认出方位，再有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到地方了。”
江游将一只只不知名的生物分解，然后把能量注入她体内。
得到补充，冯筱筱饥饿感稍微得到缓解。
她平复着自身状态，片刻后开口道，“我大概知道了。”
“怎么说？”江游神情肃然。
“祂们对我做了很多实验……导致我魂灵存在磨损，或者可以称之为‘空洞’。”
“这种魂灵空洞在神域内，祂们勉强能够控制。一旦一段时间内不采取措施，魂灵本身会因为空洞而彻底崩塌。”
“祂们在我体内留下了一枚……神源种子？我不确定是否叫做这个名字。总之在危机时刻我若面临崩解风险，便可选择向祂们臣服，换取短暂生机。”
没等江游询问，冯筱筱先露出一抹苍白笑容，“这次我选择了拒绝，我厉害么？”
“厉害。”稍加沉默，江游点头，“所以，拒绝的话……”
“没什么影响，向祂们臣服，也不过多活些时日罢了，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区别并不大。”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疲惫肉眼可见。
又困又打哆嗦，说话时颤音都出来了。
“如果是灵魂层次的空洞……或许未必无解。”江游沉声道，“遥遥她的能力开发程度不低。”
“无所谓啦。说真的，我建议你把我放下，赶紧离开。祂们需要我做实验，不会令我轻易死掉。”
她眼皮子不断打架，整个人看起来昏昏欲睡，好在说话还算连贯，“趁祂们无法锁定你位置，你能够暗中发育，我知道你天资高，即便现在不是神明对手，终有一天……”
话没说完，只见江游拉开胸前衣衫。
冯筱筱愣住。
健硕胸膛，除了坑坑洼洼的伤口外，便是一团像是火焰跳动的神纹图案！
“你……”她当即呆住。
“大概真把那孙子惹毛了，不惜代价也要来搞我。”
江游笑笑，“现在，被定位的，被侵袭的可不止是你一人，我同样跑不到哪去……咳咳。”
说着，他咳嗽几声，眼眸中神性一闪而逝，随后被他狠狠压制下去。
“你还好吗？”反倒轮到筱筱关心起他来。
“没问题。”
江游晃了晃身躯，望向远处，“我们运气太差了，连续穿梭多个星球，愣是没有看到一处熟悉地界，哪怕有个深渊裂缝也行。假如可以进入深渊，追兵数量一定会减少许多……”
说着，突然间，他心口传来一阵剧烈绞痛，整个人身形摇晃，险些跪倒在地！
“江游。”
冯筱筱面色微变，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托着身躯，试图将他扶起。
结局自然毫无例外，非但没能扶稳，二人反而一同摔向地面。
“我没事，神纹波动牵扯到伤口罢了。”
江游喘着粗气，似是感知到什么。
抬头望向天空。
下一瞬。
就见一个接连一个空间通道自虚空绽放。
先是一人从中走出，接着是第十人，百人，千人……
六阶七阶气息并不一致，神纹印刻在身躯表面，神情僵硬麻木。
这是完全不考虑适配性，强行进行转化的神眷。
用类似“养蛊”的形式，以海量样本互相厮杀争夺神源拥有权，培育出一只只短寿，但拥有不俗战力的神眷。
一万、两万、五万……
“草。”
江游心累似的连续进行了几次深呼吸。
“看来，我们中了埋伏。”
一缕苍焰自掌心浮现，渐渐凝聚成巨刃模样。
他缓缓向前走去，苍白火焰在其身后向空中蔓延，几乎要将整片天空染成自己的颜色。
“我不明白，你们到底是怎么找上来的，数量如此庞大的军团，绝不可能这么快就统一抵达。”
“提前做好的埋伏？还是说已经预判到我这一路的行进地点？”
“知道祂们为什么不派自己人了么。派过来的神眷和纯种，都已经被我杀干净了。”
高空，无一人回答。
数万双眸子就这么冰冷注视着他。
“好吧。那么在开始前，我最后确认一遍，有没有人准备退出。”
江游抬起巨刃，指向天空。
“奉启神大人之名，击杀人族叛徒，江。”
我成叛徒了。
江游喉结浮动，思绪万千。
他有想过自己会不会有孤军奋战，挥刀向山海般数量庞大的敌人。
只是确实没有想到，这敌人会是人族——
以数百亿人族为根基，转化成的神眷大军。
“那么，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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