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神色激动,走到他跟前,声音越嚷越大,“你把我这张老脸都给丢尽了!”
“以你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沈母气红了眼,“偏生……偏生找个小寡妇!”
提及寡妇二字,沈济眉头紧锁,语气也沾了些不耐烦,“我心悦谁,与您何干?”
“混帐东西!”沈父猛地起身,扬声喊道,“我们是你爹娘,你能有现在的一切都是我们给的,怎么和我们没关系?”
沈济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们真是我爹娘吗?”
沈父僵住,一旁的沈母也跟着变了脸色。
“你胡说什么呢?”沈母眼神飘忽,就差把心虚直接写在脸上了,“我们不是你爹娘,谁还能是?”
沈父也回过神来,大声喊道,“逆子,别以为你做了大官,就能挺直腰板跟我说话,官做的再大,你也是泥腿子出身!”
见他们二人如此,沈济只觉得可笑。
这般明显,他先前却从未察觉到一起不对。
又或者说,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一心孝顺的爹娘是假的。
“天底下,哪有如此狠心逼迫亲生儿子的爹娘?”沈济勾唇,眼底满是自嘲,“你们日子过的紧,每每都将生活的苦难怨在我身上,因为有我的存在,你们吃不饱穿不暖,攒不下银钱。”
“你们说的多了,我也就信了,自己怨恨自己,成日里都在愧疚中挣扎。”
“直至爹的腿被齐国公打断,一生都要依靠拐杖,我心中更恨,恨我无权无势,保不住爹娘。”沈济嗤笑,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可那日夜里,我明明也差点被你们打死。”
“你们恨我招惹是非,手腕粗的棍子打断了三根。”
“如今我考了功名得了势,你们才肯定我,对我嘘寒问暖。”
沈济的话一句句落在耳中,沈父沈母齐齐变了脸色,相视一眼,沈母心一横,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开始哭诉。
“老天爷,你行行好,把我听话懂事的儿子还给我!”沈母直拍大腿,声音尖锐难听,“都怪那个小狐媚子勾引我儿,教唆他成了这般呦!”
“阿济呀……”沈父神色挫败,缓缓坐在椅子上,低头叹息,“爹娘年岁大了,身子骨也越来越不好,你如今翅膀硬了,可是不愿再认我们了?”
沈济冷眼瞧着他们,心中只觉得悲凉。
往日里,二人若是这副模样,无论大事小情他都会低头。
可如今,他有了视若珍宝的人,自然不会再被这些虚伪影响。
见沈济半天不说话,沈母哭声减弱,悻悻瞥了眼他,心中纳闷,平日里百试百灵的法子今儿怎么会失效?
“我再说一遍,不要去寻永诚候府的麻烦,更不要逼迫我娶顾思思。”沈济冷着脸,不似往日温润,莫名让人觉得心惊,“这是我最后一次好言好语的同爹娘说话。”
“天色不早了,还请您二位离开。”
沈母愣住,望着眼前人,一时回不过神来。
沈父沉着脸,拄着拐杖,晃晃悠悠的起身,缓步走到沈母面前,一把将她拽起,走出堂厅。
<div class="contentadv"> 沈母还想回头说些什么,却被沈父死死攥住手腕,也只能歇了心思。
闻墨小心翼翼的凑过来,低声唤道,“先生,您无事吧……”
沈济双肩耷拉下来,面色疲倦,“只是觉得有些累了,歇歇就好。”
闻墨张了张嘴,却也只能说出一句,“小的去给先生备水。”
“等等。”沈济开口唤住他,沉声道,“明日写封告示,给家里多聘些人手,莫要让闲杂人等再闯进来。”
见先生认真,闻墨点点头,小声应下,“小的明白。”
这下,先生是真的被伤到了。
外头,沈母一脸茫然,小心搀扶着沈父,轻声问道,“老头子,你说他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应该是不能。”沈父脸色没有丝毫缓和,沉声道,“他整日里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能查到什么?”
“咱们搬家搬的果断,不就是为了防他这一手吗?”沈父面露不屑,眼底闪过一丝凉意,“他幼时那些东西,咱们卖的卖,烧的烧,什么也没留下,纵使他发觉不对,又能如何?”
“我这心里头总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生。”沈母轻拍着心口,小声道,“总觉得有啥不好的事要发生。”
“你总爱瞎想。”沈父瞪她一眼,语气生硬,“想来是你把他逼得太紧了,如今适得其反,他也起了逆心。”
说罢,沈父睨着她,神色不悦,“你说说你,为啥非要他娶思思?”
“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家着想?”沈母心中委屈,小声替自己辩解道,“他毕竟不是咱俩的孩子,不得不防着,如今他做了高官,自然就是要娶咱们家的姑娘,才能一辈子将他捆在身边。”
“阿姐早死,只剩下思思一个,到时候,只给咱们两个尽孝,家里大事小情,还不是由着我说了算?”
沈父顿了顿,脸上的责怪少了些,“可若是他清楚了自己的身世,岂不记恨上咱们?”
“那又如何?”沈母神色无畏,低声道,“等到思思有了身子,还容得他说半个不字?”
“到那个时候,即便他想和离,也万万不能够了。”沈母面上含笑,眼底闪着精光,“养育之恩大过天,光是用孝道二字,也能把他压个半死!”
沈父默默点头,沉声道,“你说的对。”
“可……”沈父面上犹豫,抬眸看向沈母,“他如今对思思很是反感,光是提及这个名字,他就作闹起来,怕是……”
“别急,我有法子。”沈母朝他眨了下眼睛,故作高深,伏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托老姐妹的手,买了迷药,寻个合适的机会,往他俩身上一下。”
沈母一拍手,笑道,“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沈济还能反悔不成?”
沈父恍然,不住的点头,“还是老婆子想的周到。”
“他自小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长大,拿捏了他半辈子,他想反,也太晚了些。”沈母搀扶着他,缓步朝着家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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