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姬桓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疯魔,元宓心中一紧,将身后的丫鬟们牢牢护住,故作镇定道,“以我的身份,你当真敢动我吗?”
姬桓嗤笑了声,眼底一片不屑,低声道,“此言差矣,你身份尊贵,捏住了你,才恰恰是捏住了所有。”
雪梅从袖口中抽出匕首,站到元宓身前,轻声道,“公主安心躲着,此人交给奴婢解决便是。”
元宓抿紧粉唇,一言不发退至她身后。
姬桓眉眼舒展,轻轻弹指,身后冲进来四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杀了那个婢子,活抓大燕公主。”
姬桓一声令下,四个男人齐齐动身,朝着元宓的方向冲去。
雪梅攥紧匕首,不肯退让,执着的守在公主身前。
“誓死保护公主!”秋雨高喊一声,旋即抄起了一旁的木凳,护在元宓身前。
其余的宫人亦是拿起了身边可用的物件,在公主身侧围了个圈,不容旁人靠近。
雪梅以一敌四,难免力不从心,让歹人钻了空子。
长刀挥来,嵌进木凳里。
秋雨吓得小脸发白,不敢泄力,生怕自己有片刻疏忽,害公主落到敌人手中。
姬桓倚在帐门前,唇边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幽幽道,“三弟媳若是愿意配合,自觉跟着我走,不就能少了这些苦头?”
只可惜下一瞬他就笑不出了。
噗呲一声,长枪穿肚。
腹部传来剧痛,姬桓傻了眼,缓缓垂下头,视线落在染血的枪头上,失了反应。
长枪被拔出,姬桓后退两步,恍惚间回头,对上了女子凉薄的双眸。
姬桓瘫软在地,绝了气,眼睛瞪得滚圆,死不瞑目。
从女子身后冲出十几个士兵,将帐子里的男人们团团围住,制服在地。
元宓被护在角落,透过空隙朝着帐子口望去。
残阳钩勒出女子的轮廓,明光铠,红缨枪,长披风,墨发高高束起,身形瘦而不弱,天生浓颜,不施粉黛却足以明艳。
只一眼,就让元宓落下泪来。
小公主自有傲骨,命悬一线也不曾落泪,唯有瞧见她,哭成了泪人。
“宋徽歆……”
她以为是梦。
见她落泪,宋徽歆拧眉,跨过地上的尸体,走到她跟前,沉默半晌,才吐出一句,“瘦了。”
元宓垂下头,大滴大滴眼泪砸落,顾不得礼节,直接搂住她的脖子,放声大哭,声音颤抖得厉害,“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宋徽歆将手中的红缨枪拿远了些,听着她的哽咽,也红了眼圈,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道,“你且躲在这,我去去就回。”
元宓虽不舍,却也知道大局为重,缓缓松开了手,泪眼婆娑,“外头是……”
“姬丞借兵反了。”
只短短一句,让帐中的三个姑娘都愣住了。
宋徽歆朝着一旁的士兵招了招手,接过他手中的盾,放在元宓脚下,轻声道,“你在这儿躲好,见不到我和姬丞,不要偷着跑出去。”
元宓脸上懵懂,见她步伐匆匆,才恍然回神。
<div class="contentadv"> “元宓……”宥真凑上前来,小声问道,“那个姑娘是谁啊?”
元宓抿紧粉唇,擦净脸上的泪痕,斩钉截铁道了句,“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
草原大乱,哭嚎声震天响,燕军势如破竹,将突厥打的连连败退。
直至最后,退无可退。
大可汗站在王帐前,手持长刀,冷眼瞧着对面的敌军。
“将军。”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燕军纷纷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大可汗抬眸望去,见对面来将是个女人后,顿时一愣,“怎么是个……”
退守到王帐前的士兵们也面面相觑,压根没料想到对方的主将竟是个女人。
宋徽歆握着枪杆,缓步走到队伍前方,面上似笑非笑,轻声道,“早就想亲眼见一见大可汗了,眼下,总算是如愿了。”
大可汗深吸一口气,握着长刀的手隐隐发颤,扬声质问道,“你是何人?”
宋徽歆抿唇一笑,慢吞吞反问道,“大可汗与我爹打过那么多次交道,怎么还认不出我手上的这把枪?”
闻言,大可汗下意识望向她手里的长枪,枪头上刻着的麒麟他的确再熟悉不过,“你……你是宋飞的后人!”
宋徽歆眉尾上挑,语气戏谑,“我爹有二十四杆长枪,每杆枪都杀死过数不清的敌军,这枪杆上的麒麟,应当经常出现在可汗的梦里吧?”
大可汗虎躯一震,眼底闪过一抹不可置信,心中再次升起多年来被宋飞支配的恐惧,喃喃道,“这不可能……女人怎么可能上战场,你们大燕皇帝是疯了吗!”
宋徽歆面露讥笑,扬声道,“女人不是笼中雀,不是易断弦,你今日小瞧了女人,就得为你的鲁莽付出代价。”
话落,宋徽歆抬起手,正要命军进攻。
“等等!”
大可汗叫住她,脸色沉得厉害,“本王与大燕可是签了免战书,白纸黑字,你们这是背信弃义,公然毁约!”
“燕军并非刻意来犯。”
一道声音响起,众人纷纷望去,瞧见姬丞缓步从敌军队伍中走出。
“姬丞……”大可汗死死盯着他,脸色发白,一股难以言说的慌张涌上心头。
姬丞薄唇勾起,语气淡淡,“是我给大燕皇帝递信,求他助我上位。”
“你!”
大可汗急火攻心,哇的一声吐出口黑血,身形也跟着晃了晃,哑声问道,“为什么……你怎么敢!”
“我为何不敢?”姬丞眉眼含笑,挑眉问道,“父汗,你要强了一辈子,嚣张了一辈子,今时今日,滋味怕是不好受吧?”
大可汗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倔强着不肯表露出半分不适,开口质问道,“我与你父子一场,你怎么可以与敌国勾结,陷害你阿爹?”
“阿爹……”姬丞淡淡开口,重复着他的话,眼中的笑意散了些,“这个称呼于我而言,未免太陌生了些。”
“幼时我不知分寸,喊了声阿爹,被你绑起来抽了二十鞭,说我是个野种,怎配喊你一声阿爹……”
姬丞嗤笑,语气淡漠,“大可汗怕是认错了人,你只有姬桓一个儿子。”
话落,姬丞拍了拍手,身侧就有人抛来一具尸体。
大可汗定睛望去,顿觉天旋地转。
地上躺着的不是姬桓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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