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珺声音轻柔地继续说:“等孩子生下来,能离开我了以后,我看看是自己做小买卖,还是出去找个工作,你们借我的那些钱,努力几年应该能还上的。我跑不了,也没地方跑。”
唐佩却抬手轻轻打了她一下说:“哪里的话?你以为我来找你催债啊?”
巩珺则低下头,特不好意思说:“其实我挺希望你和小莉来的,可你们一来,我心里就总惦记着欠钱的事。这样我又不想让你们来,总觉得矮一头,不能像以前那样跟姐妹似的,什么话都可以乱说。”
“别瞎想了!”唐佩从兜里掏出一张卡说:“我划走了150万,有我的50万,还有我哥的100万。至于小莉家的100万,这两天你也还过去吧。剩下的是你家卖房子的钱,你留着过日子也好,还是做生意也罢,这个由你来支配。”
听到这话,巩珺猛地起身道:“唐佩,这…这钱是哪儿来的?”
唐佩不紧不慢道:“高原查了一下货款清单,发现账上多了400万。文东说这钱是你给担保的,所以高原就把钱转给了我,让我转交给你。拿着吧,是谁的就是谁的,高原不贪这种便宜。”
那一刻巩珺整个人都恍惚了!当你错事做尽、走投无路之时,却依然还有人愿意跟自己讲道理、明是非,这是巩珺想都不敢想的事。
那种绝处逢生的滋味让她瞬间泪崩,心情复杂地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换做以前,这钱巩珺不仅要拿,而还得好好琢磨琢磨,能不能多要一点。但现在不一样了,自己没要,人家却主动给了,巩珺哪儿还有脸接着?
“这钱我死都不能要,任何事情都是要讲后果的。唐佩,很多话我不愿多说,因为我怕说了之后,会伤了你的心,以至于我连最后的姐妹都没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对不起高原、对不起文东,我是真的…真的对不起他们啊!我到底是怎么了?我很多时候都特懊悔、无助,我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孕期加上激动,巩珺根本就控制不住情绪。一个人最绝望的时候,往往是无法原谅自己。
唐佩则轻拍着她的肩膀说:“你低估高原了,其实他什么都猜到了。是他动用了资本,在石材市场狙击了你。巩珺,你恨他吗?”
此话一出,巩珺先是懵了一下,随后才仰头长长舒了口气,似是解脱般地笑说:“真是他啊?他竟然有这种头脑?”
“23岁坐上了北海分公司的副总,今年25岁,硬是把高王庄做成了新兴镇的示范村。换成你的话,你能做到吗?”唐佩稍显骄傲地反问道。
“那我就输得不冤了,真要是高原打败的我,我心里反而好受了不少;至少她在我身上报了仇,我就不用对他太过于亏欠了。不过唐佩,归根结底,乱子还是我惹出来的,我给高原和文东添了不少麻烦。所以这钱……”
其实真相对于巩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别人打败她,与高原打败她,又有什么区别呢?按照巩珺之前的生存逻辑而言,生意场上无人情,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这个没什么好抱怨的。
而且她输给了高原,反而得到了一些解脱,至少心里的压力减轻了,不用再去那么愧疚地折磨自己了。但她同时又有些难过,她怕文东知道真相。
她不爱文东吗?其实是有感情在的。哪怕她将来真占了高王庄的厂子,巩珺也想过让文东来管理。她预想的结果是,高原把石材厂抵债给贷款公司,然后巩珺再出钱,帮助文东赎回厂子。这样巩珺既获得了实体资产,还能让文东获得实权。而且神不知、鬼不觉,自己和文东还能落个好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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