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开始在床边小声絮叨,说“我干得不好”、“工作欠考虑”、“高新区万一发展不起来怎么办”……
高原不敢多说别的,因为刘建设的状态奇差,曾经他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定海神针,可此刻却满口的自我否定。
刘婶儿赶紧拿出一个小药片,又倒了一玻璃杯水,绕到床边说:“老刘,到点儿该吃药了,吃完药咱就好了。”
可刘建设却推着水杯说:“我没病吃什么药?别瞎胡搞,我就是累了,清静清静就好了。”
“是安安让你吃药,说你要是不吃,她会跟着担心,学也念不好。她说只要爸爸听妈妈的话、听医生的话,她就有动力念书。”刘婶儿在旁边嘱咐道。
“安安啊,好孩子,安安下的命令,爸爸肯定听。”刘建设这才端起水杯,麻利地把药片咽了进去。
这时候高原给接过水杯放在柜上,又朝刘建设说:“叔,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们跟婶子说会儿话。”
刘建设也没吱声,只是把胳膊撑在床边,两只手使劲捂着脸。
高原来到走廊里,眼圈都红了。他与婶子简单聊了几句,刘婶儿这才惊讶说:“你就是高原呀,老刘经常提起你,说你是个好小伙儿,是个有为青年。”
高原摆着手,在刘叔这里,他哪儿还敢自称“年轻有为”?当岁月静好时,一定在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高王庄这几年的蓬勃发展,有一半靠得是县里庇佑。任何一个伟大企业的诞生,都脱离不了大的营商环境;把这种大环境剥离出去,将所有成绩都包揽在自己身上吹嘘,这叫“耍流氓”、“不要脸”!
高原擦了擦眼角,又长长舒了口气,这才抿嘴开口道:“刘叔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上个月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
刘婶理着耳根的头发,又十分朴素地攥着衣角道:“大上个月就失眠,夜里总会突然醒来,一身冷汗地看开发区的建设进度,看那些项目报表。后来精神就越来越差,得靠吃安眠药才能休息。”
顿了顿,刘婶咬着泛白的嘴唇又说:“再后来总有人打骚扰电话,都是外地的号码也不好查。他们不敢给老刘打,都是往我单位里打,我不想给老刘添麻烦,但我们单位领导,还是给老刘汇报了这件事。”
“这利益盘根错节,刘叔扛着这么一大摊子事,真是难为他了。”高原这才发现,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高王庄村企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难题,何况是位高权重的刘叔?只要一个方面处理不完善,就有可能得罪人。
刘婶依旧理着耳根的发丝说:“他压力太大了,搞开发区砸了那么多钱,其实他每天都在担惊受怕。关键是福利一减,下面的人不给办事,推一步走一步,有些人还私下里煽动村民,在征地上给老刘使绊子。”
“一群鼠目寸光的王八羔子,黄龙县这么多年发展不起来,就是这帮人在作祟!也不知道他们脑子里,是不是装着大粪,这工业化的路子一旦走通了,大家的日子不都好过吗?这勒紧裤腰带,先过上两年的苦日子,对他们来说就那么难吗?”大江极其愤慨道。
“这种话别乱嚷嚷,万一被人听去了不好!”高原赶紧制止大江,又叹了口气道:“每个人的眼光和格局都是不一样的,我们也不能站在自己的道德上,去指责别人。看问题要看病根儿,把利益平衡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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