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供香燃烧的味道，并不算好闻。
慕凝好整以暇地看着还在做二皇子妃梦的淮萱。
淮家上下皆是虚情假意之徒，瞧瞧，淮萱脸上的泪渍都没擦呢。也不知等会淮家被抄家后，她彻底痛哭流涕的姿态到底惹不惹人怜。
“皇嫂。”
一道嗓音传来，周承过来恭敬拱了拱手。他腼腆道。
“我和二皇兄过来吊唁，得知您在，便来请个安。”
淮萱一听这话：“二皇子也来了？”
“是，二皇兄如今正在前厅和淮世子说话。”
淮萱虽然不喜欢周煜，但想去刷好感。
有人在淮萱就是小白花，她弱柳扶风地福了福身子：“家中事忙，萱儿便先退下。”
慕凝低头喝茶，一副不愿同任何人亲近的姿态，等淮萱走后，过了半晌，小姑娘抬眸蹙眉，看向凉亭的不速之客。
“既然请了安，三弟可以走了。”
周承面上呈惶惶之色。
“我这几日忙，没去澄园看望皇兄，不知他……”
慕凝对这些皇家人可是警惕的很。自不会透露分毫。
“暂且还活着。”
周承闻言又从怀里取出平安符，踌躇片刻双手奉上：“这是回来路上我去妙隐寺为皇兄求的。”
“有劳你惦记，寂七，快收下。”
周承嗓音很轻，像是怕吓着慕凝：“我一直崇拜皇兄，故见着皇嫂也格外可亲，望皇嫂莫见怪。眼下见您一人来此，就实在不放心，便斗胆想着陪同。”
他停顿一下。
“皇嫂也尽快回去的好，淮南侯死得冤，便是高僧都言戾气未散，长久待着实在……只怕有冲撞。”
她不想早点回去吗？
她甚至都不想来呢。
慕凝胆子其实一直都挺小的。
她情绪不高，也不想听周承什么戾气不戾气的话：“三皇弟去忙吧，本宫想躲个清静。”
这是赶人了。
周承面色一白：“可是我哪儿做得不好，让皇嫂不虞了？”
慕凝耐着性子：“你多虑了。”
他垂眸去看鞋底，落魄道：“可我总觉得皇嫂一直……都不待见我。”
慕凝：……
也不知是不是她太过于警惕了，方才在门口就好像看到了淮褚眼里的杀意，这会儿又觉得周承再套她的话。
这可不是小事！小姑娘一下子坐直身子，严肃起来。
也不管周承是好是坏，她都不想和其有半点牵扯。
小姑娘想了一下。
她老实的点了一下头。
“你的感觉没错。”
周澜亦的皇弟，但不是皇后所生，又不是她这边的亲兄弟，谁规定她要待见？
小姑娘很细声细气地问：“如今能走了吗？”
他一走，慕凝捡起平安符，又凑到鼻尖闻了闻。
她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回头拿给蒙时瞧瞧此符可有猫腻。”
寂七应：“是。”
慕凝左右打量一番，总觉得回头得去妙隐寺给哥哥也求一个。不管有没有用，总是要心安些。
就在这时，手里的平安符猝不及防被人夺走。
周澜亦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走路还没有声音。
慕梓看到他，眼儿一亮。
“夫君。”
周澜亦语气懒洋洋的：“哪儿来的？”
慕凝道：“周承给的。”
周澜亦眯了眯眼。
“他给的你就收了？”
慕凝抿唇：“那我又不能当着他的面给撕了。”
这样未免太霸道了。
她方才把人赶走，像是一棒子直接打死了，其实都有些不好意思。
周澜亦眼里划过些许深意和轻蔑。
“如何不能了。”
疯批教她。
“你怼到他眼皮子底下撕成两半，再敷衍的道歉，直言说手就是不听使唤，他敢如何？”
慕凝：……
这样……真的好吗？
“那他下回若是再送呢？”
周澜亦：“你的手没治好。”
慕凝陷入沉思。就见疯批随手将平安符揉成一团，作打水漂的姿势扔到池子里。
她眼睁睁看着纸团轻巧落在水面，竟真的一个弹跳往前，又是一个小弹跳。
还挺成功。
慕凝：……
周澜亦看了眼天色，忽而弯唇，人畜无害的笑：“差不多时辰了。”
连下了几天的雨，今儿是阴天，不见日。
灵堂这边，侯夫人下巴都瘦尖了，扑倒棺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凄凄道：“侯爷，你去了，留下我可怎么活啊。”
即便她为人不行，可此等境遇，见者都要流一滴泪。
慕凝被周澜亦安顿在暗处，这里空间很窄，但甚是隐蔽，离灵堂那边算不得远，她被迫面对面和周澜亦贴得极近。
近到能听到他的呼吸。
慕凝就……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出这个门。
她道：“挤。”
很别扭。
周澜亦：“都老夫老妻了，见什么外？”
这话很有道理，慕凝嘴里的抱怨烟消云散。
她到底不忘来的目的，扭头朝外睁着眼看着可认真。
偏偏有人心不在焉。
随着侯夫人的哭声，周澜亦嗤了一声，点评。
“不知道怎么活，那就陪着一起死呗。”
这种事，疯批挺愿意帮忙的。
侯夫人悲恸：“侯爷！眼下你我阴阳相隔，下辈子……下辈子，我还是要同你做夫妻！”
就真的很感人啊。
周澜亦幽幽：“都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
慕凝觉得周澜亦就挺煞气氛的。
偏偏有人不自知。
周澜亦：“毕竟人家喜欢的是庶嫂，不顾人伦苟且了多年，她应当晓得，毕竟还帮着打掩护。”
那边，周煜总算露了脸，先是劝侯夫人莫哭，又是对淮褚道。
“侯爷的死，父皇也格外痛惜，今日我来，除了送侯爷一程，还是为父皇宣圣旨的。”
周煜拿出圣旨，展开：“淮褚接旨。”
淮褚眼里闪过一份迫切。
他忍着那股难掩得欢愉，撩开衣摆跪下。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有些人猜到了什么，不由纳罕淮家可真得盛宠。他们全都齐刷刷赔着跪到地上。
慕凝皱眉：“都要宣旨了。”
周澜亦：“别急。”
“念不了。”
他一下捏捏小姑娘的手，一下去捏她腰间软肉。
慕凝怕痒，舍不住扭了扭身子。
周澜亦：“别蹭我。”
“有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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